法图麦是什么意思
意为:真主的女儿
一般伊斯兰教信徒会使用这个名字
目前网络上比较有名的如著名主持人李咏的女儿名为:法图麦.李
以下为一段穆萨系列故事,《法图麦的心事》:
一
山村的早晨空气特别清爽,朝霞染红了东面山坡上的几棵大榆树,远远望去煞是好看。正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时,农家谚语说:清明前后,栽瓜种豆。又说:三月里乱种田。这时节的杨树湾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种完麦子种豆子,紧接着还要种胡麻、洋芋等。山地坡陡,机器无法作业,依然是传统的二牛抬杠,效率慢工作量大,尤其是人们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息都变得娇气了,才送了几回粪犁了几回地,就气喘吁吁的需要休息了。
穆萨家的地不多,当初包产到户分地的时候,因为人丁稀少,所以只分得二十几亩承包地,后来在田头屋后多少又拓展了一点,加在一起也有五十多亩旱地。由于因为爷爷戴帽子的时候,一家人受牵连被运动整怕了,再加上父亲生性耿直,不愿意去占便宜,被人诟病,所以当其他人片山片洼的开荒占地时,他家还是依然保持原貌。
这几十亩地,有一多半是坡地,能长粮食的壮土不是被呼啸的山风刮光,就是被夏天的暴雨冲走,所以无论怎样耕作,这地里就是不好好长庄稼。遇到丰收年,无论是夏作物还是秋作物,平均一亩地还能打个百十来斤粮食,人累一些,好歹还算有所收获。可要是遇到旱年,种上出不来,出来也长不大,一年苦白下了,保不住到秋底只能收一把柴草了。用老百姓的话说:一年不见啥收成,白给大“胡集(土坷垃)翻了身。”
农耕来临之际,穆萨和哈如乃以及守信爷、潘社等人一起开了个碰头会,决定放一个月大假,这其实也是清真寺教学的传统习惯,阿訇满拉没有周末和月假,每年只有两次大假;春耕和秋收。
进入春耕,群众们忙于田间劳作,就是日常的尔曼力也少了。用阿訇们之间开玩笑的话说:“都知道这时候人忙,所以连无常都不敢了。”放假以后,穆萨除了一日五番到寺上去领拜之外,相对就比较清闲。
女校正在积极筹备期间,黎明已经和他在电话上取得联系,告诉穆萨说自己已经毕业了,但是还需要调整一下思路才能进入教学工作,所以借他们现在筹备的这段空闲时间,准备去一些办女学比较成功的地方走走看看,取点经学一些管理方面的成功经验过来,将来就会少走弯路。
哈如乃承诺,等庄稼汉人忙着把地种上以后,就请匠人来改造自家的那所宅院,打通几面墙,扩出两间大一点的教室,以及食堂餐厅办公住宿等活动区域,一切就绪也到了秋季,正好和国家的正规教育同步进行,那时候招生的对象就是限于条件,无法进入初、高中的适龄女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穆萨也就安安心心的为自己的小家忙碌,也和其他人一样开始播种。但说实话,农田里的活计其实是穆萨的弱项,庄稼汉人常说:三年五年能学个生意人,十年八年还学不了一个庄稼汉。意思是农田里面也是大有学问可讲。穆萨常年在外面念经、开学,田地里的活计生疏的很,过去一直是父亲为主,母亲和法图麦为辅,穆萨就是个打杂的而已。
可是今年以来,父亲的身体总是不好。熬过了一个冬天,春天来了,全家人还是没有看到昔日那个生龙活虎的形象归来。母亲的腿愈加疼痛,硬凭着好强的性子扛着,但是毕竟有些活计早已力不从心了。
穆萨也从心底里不愿意让父母亲劳累,一回到家里,用法图麦的话说,把吃油香的衣服一换,马上就开始进入庄稼汉的角色。可谁曾想,有时候这个机会也不是人人有。穆萨准备今年实打实的耕种一场,就如他正在在酝酿中的女学一样,播下希望,等待收获秋天的丰收。正当他摩拳擦掌的要大干一番,甚至哈格和阿依舍都跃跃欲试,准备去地里给爹妈帮忙。卧床在家的三八子阿訇却派来了他的三个儿子三个媳妇,赶着他们自家的耕牛、骡子和毛驴,扛着自家的畜力播种机和活头犁,来了不由分说的就下地干了起来。
穆萨见人家如此热情,自己也实在在庄稼行里没有自信,父亲常说:这人哄(骗)地一时,地哄人就是一年,于是只能退居二线,忙着从家里往来搬运种子、化肥。法图麦也只好退回厨下,精心的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哈格、阿依舍担当的是交通运输的工作,专门朝地里送吃的喝的,这一下子大集体生产、人尽其能的优越性就显示出来了。
人多好办事,牲口多了好犁地。三对大牲口、六个壮劳力,再加上充分的后勤保障,三天时间下来,就把穆萨和法图麦预计得半个月的活计做了个一干二净。种了十七亩麦子、十五亩豆子、八亩胡麻、五亩洋芋,这样一来,他家的地基本上已经种完,只剩下不到十亩山地,等待到了立夏前后有了雨,再种点糜子谷子就结束了。
二
轰轰烈烈的春耕就这样结束了,穆萨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算算还有二十几天的假期,想着总算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这天中午,法图麦做好饭菜,请二老过来吃饭。哈格和阿依舍也放学回家,嚷着“饿死了、饿死了”就朝饭桌上扑。穆萨急忙拉住儿子,一拍他鼓鼓囊囊的口袋,看着他脏兮兮的小手,命令他去洗手。因为他知道,像哈格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最近在学校里最风行的游戏是打弹豆,哈格鼓鼓囊囊的口袋里装的就是各种颜色的弹豆,估计大部分是战利品。但是代价也有,就是两只上衣袖子和膝盖、小腿上永远是沾满灰土,两只小手也永远是脏兮兮的。
阿依舍这些丫头子热衷的是一款叫跳皮筋的游戏,一群小姑娘围在一起,口里唱着相对应的歌谣,身子轻飘飘的跳着蹦着,好处是身上的衣服不脏,坏处是鞋子却费的厉害。见爸爸让哈格去洗手,阿依舍也乖乖的放下书包去洗手,穆萨心想这女孩子就是相对文静一些。
爷爷奶奶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好像很欣赏,穆萨和法图麦自然也不会在二老面前指责孩子。说话间,穆萨已经帮法图麦把饭菜端到了桌子上,给父母倒上了茶,招呼哈格和阿依舍过来,一家人开始吃饭。
父亲身体不好,饭量也轻,再加上现在牙也不理想,所以浅浅吃了半碗面条就放下了碗。母亲回头关心的问:“再多少吃点?”父亲摇了摇头,顺手拿起了面前的茶杯,这个信号就是不想吃了。穆萨看着父亲日益消瘦的面庞,心里不由得一阵发酸。人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脚踢拳打都能过去,一上岁数,就浑身的毛病。本来说等儿女成人了,就可以享享清福,可是这身体一不好,就成了受罪了。
穆萨放下饭碗,拿起暖壶给父亲的茶杯里添上开水,又把菜碟子往母亲的跟前推了推,方便母亲夹菜。可是母亲却把碟子朝两个孙子方向推了推,招呼两个孩子好好吃,又回头招呼法图麦赶紧吃饭,饭都凉了。法图麦没有言语,只是顺从的端起饭碗,坐到婆婆身边,低头开始吃饭。
穆萨见法图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故意逗她说:“哎,这大师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我们爷几个吃的多做得少,惹你生气了?”法图麦没有说话,只是腼腆的一笑,仍然低头吃饭。
等送走父母,哈格和阿依舍也被安排午休去了,穆萨一面帮妻子收拾屋子,一面关切的询问法图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丈夫如此关心,法图麦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用哀怨的目光看着穆萨说:“你老人家现在是贵人多忘事,你还知道问我的酸咸苦辣啊!我妈的归真纪念日快到了,你老人家还记得吗?”
穆萨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妻子不高兴,自己忙起来就顾不得家里的大事小情,疏忽了其它的好说,岳母的忌日也给忘了,这不是大不敬之罪吗?也难怪法图麦会生气,她的生母去世的早,他爹后来又续了弦,自从前几年做了那件难以见人的事情,就带着婆娘和儿女远走内蒙打工还债走了,都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作为成人的女儿法图麦自然会惦记这件事情。
三
其实,在岳母归真忌日这件事情上,这些年来不仅仅穆萨上心,就是穆萨的父母也非常关注这件事情。在穆斯林的两世吉庆理念当中,活人的路路子毕竟宽的多,即使是因为忙于生计,丢撇了礼拜封斋等必须履行的功修,欠下了真主的债务,也可以通过还补的方式,来博得真主的饶恕。另外还有许多可以主动做的措施,例如周济穷人、扶危解困、修桥补路、供帮学堂等善举,都可以罚恕错误、消除罪孽、升高品级,这种思想源自于一段圣训:“今世是后世的耕耘之地。”
但一旦去世,就失去了这些弥补的机会和挽救的可能,唯有清廉的儿男子孙来关心他(她)们,这些虔诚的举意,通过记主赞圣的尔曼力,邀请清廉的穆斯林同胞来参加,期间施舍心爱的财物,并在家中设席待客,旨在取真主的喜悦,然后将尔曼力的回赐转赠给去世的亡人,使得他们能得到真主的眷顾和饶恕。经典上讲:亡人指望活人搭救,好像溺水之人渴望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迫切。
阿訇们也经常给群众讲:“过尔曼力的时候,无论你宰的是鸡羊还是牛驼,真主是不会吃的;亡人也不会吃;最终都是让我们活人吃了。但是真主会接受你的虔诚举意;亡人会从你的虔诚举意中得到回赐,这就是尔曼力的意义和精神。
真主的恩惠好比天空中的太阳,它的光辉不因为照到你的身上,而在我的身上有所减少;又好比汪洋大海,不会因为你提了一桶水,而会对我有所亏欠。所以只要真主承领了你的这个尔曼力,所有的活人和亡人都能得到益济。亡人们指望的是搭救,而活人们可以得到信仰的巩固和心灵的纯洁,从而在将来可以更好的履行穆斯林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出身教门世家的穆萨和他的父母,岂能疏忽这件事情,特别是他们明白接续骨肉近亲也是一件受喜的功课,另外法图麦的人品倍受大家的尊重,作为儿媳妇,无论是操持家务还是伺候老人;不管是操心儿女还是待人接物都是没有任何挑剔的地方,二老从心中始终把法图麦当自家的亲生女儿看待,她母亲的忌日,大家都会非常上心的张罗。规模可以有大有小,但是虔诚度是不能有丝毫缺陷的。
现在见法图麦主动提出来,穆萨屈指一算,不由得笑了:“这不是还早吗?今天是三月十二,姨娘(西海固人将岳母称呼为姨娘,视其为和母亲是姊妹)的日子不是在二十一吗?这不是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咱们可以消消停停的准备这次尔曼力。其实这事我一直记得,大和妈上次也念叨过,我怎么能忘了呢?这不是时间没到,再加上这几天春耕忙,就没顾上提起来嘛。”
法图麦嗔怒的说:“难为你老人家还记得这件事,我以为你忘了呢。看来还是我冤枉了你,那你说,既然你早就留心了,那么这个尔曼力怎么过,你现在心里有个计划没有?”“是这样,我想咱们过去每年都是小规模的尔曼力,但是今年不一样,我在咱们本坊开学,谁家里大小的尔曼力,我都得参加。虽然说教门上的事情一切为了取真主的喜悦,但是教门也不外乎人情,所以这次过尔曼力必须的把坊上所有的哈万德都请一下,家里必须得设虑宽广一些,否则方方面面就不好看了。”穆萨认真地说。
四
法图麦静静的听着,两只手相互绞到一起,来回缠绕着,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睛里流露着一种明媚的光泽。女儿心,海底针。穆萨不知道的是,法图麦虽然也非常关注母亲的忌日,并且知道不仅仅丈夫记得自己生命历程中重要的人以及相关的一切,就是公公婆婆也会诚心诚意的去为这个早逝的亲家母操上一份心思。
但她今天这样问,其实是在投石问路,想用这件事情来试探穆萨对她的情感和心意究竟有没有变化。因为那天她在村部所在的小百货商店去买一些日用品,无意间听到几个闲聊的女人说了一些话,大致的意思是,穆萨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穷念经人了,人家有尔林有遵守,名声大了到处都会有人给他散乜贴支持他。这不,穆萨现在拿的手机可是比县委书记还要档次高。听说要一万多块钱,这是啥概念,直接没花一分钱,是人家专门从南方稍过来的。
法图麦虽然对这几位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大山的妇人们有些反感,但是换位想想也觉得释然了,随便招呼了一声,拿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付了钱就想走,结果被一位奶奶辈的老妇人拉住。老太太云天雾地的说了一大堆,事关她和穆萨的婚姻质量以及感情基础甚至夫妻生活等等,这人一老,说话也就放肆了,一些在法图麦看来难以启齿的话都脱口而出,你和她急也不是,随着她说也不是,法图麦的脸都红了。
几个圈子绕下来,法图麦还是没明白老人要表达什么,见老太太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只能借口自己还有事就抽身而走。等她走出屋外,无意中一回头,就听老太太叹了口气,对其他的人说:“唉,可怜的娃娃,这有些事情大概还不知道,我本来想远远的给提醒一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可是这娃憨得很,啥都不明白,真让人心里过不去啊。”
就听另一个声音说:“唉,是啊,穆萨这小伙子,难道我们大家都看错了不成,这么好的媳妇不去珍惜,却要和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去勾搭,真正还亏了我们把他桌儿上桌儿下的伺候,尊前让后当阿訇爷来对待,这样下三滥的活计都能做出来,还开什么学当什么阿訇呢?”
法图麦闻言,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花,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她想一转身冲进去去问,她们嚼的这些舌头根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随即稳住了心神,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人路过。她把身子隐到了窗户右侧,凝神细听几个人还会说些什么。
只听一个声音说:“我说你俩这是罪了还是咋了,这都跟上胡说啥呢?要我说这都是扯淡,穆萨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大他妈一辈子清清白白,就是他爷爷奶奶我们都跟上着哩,那都是好样的人,教门上忠诚,做人实在。穆萨这娃娃从小开始,你们谁听过他有过什么闲话没有?从念经到开学,口碑不是一天两天就出来了的,那是大家伙观察了多年,才给出那样高的评价。”
“你们俩刚才说这话是谁说出来的,谢翠花那个不要脸的,对不对?你俩都是村子里的老人了,这谢翠花是个啥鸟你俩不清楚?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货这些年窜上跳下煽风点火,做的坏事还少了不成?我记忆中她啥活计都做过,就是没说过一回真话。现在她说穆萨和她侄女儿谢米娜之间不清不白,你俩就信了啊!我是打死缓活都不相信。”
“寺上一天到黑那么多的人,我们家他三巴马守信基本上全天守在寺上教那些娃娃,还有做乃麻子的人、请阿訇的人,里里外外穿梭不断,这穆萨哪有机会和谢米娜接触呢?我可是听他三巴说,穆萨只有中午才吃寺上的一顿饭,而且必须是满拉给他端过来送到他的屋子里才吃的。穆萨作为阿訇是行的正走的端。他三巴的脾气你们也知道,那是谁都打不到眼睛里的,可是现在对穆萨是心服口服,说穆萨的人品、尔林都是一流的。把他三巴和谢翠花的话搁到一起,你们说该相信谁的话?”
“你们说这事儿是不是谣言呢?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可告诉你,这闲饭吃得,闲话可说不得,舌头可是能杀人的。你这样传闲话造谣,要是把阿訇亏了,到后世里真主的惩罚你考虑过吗?”
“你给阿訇带个什么帽子不成,偏要给阿訇带个不干净的帽子,这可是亏死人的活计,知道吗?刚才你和法图麦说那些话我就担心,得亏法图麦是个好样的,没有纠缠着问,这话到这里就打住,再别传了,要是让我再听见你说这些闲话,看我不把你的皮嘴撕着扯了才怪。”
五
法图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一路上踉踉跄跄的,以至于买的东西都丢到路上,又返回找了一次。她的心里仿佛掀起了九级浪,汹涌澎湃的激荡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些人在造谣嚼舌头,我的穆萨是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任何事情的。”
从相爱到结婚,法图麦的心里满满的只装着个穆萨,而且她相信穆萨也一样,也是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这是她最骄傲的地方。所以不管农村生活有多艰苦,也不管过去穆萨在外面开学的时候,她有多么寂寞孤独,但她的心里始终都是甜滋滋的,回味着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笑语欢声,一天天期盼着穆萨的回来。
两个孩子的出生,更是给家庭平添了许多温暖。两个孩子仿佛是爹妈的身上描下来的画儿一般,阿依舍像妈妈,长得娇美可爱;哈格像爹爹,生的俊俏伶俐;法图麦总是在两个孩子睡着的时候,痴痴的盯着两个孩子看,似乎要用眼神永远留住孩子们的模样,并且在心里和埋藏的那个影子进行对比,影像有时候会交叉重叠,她总会产生错觉,好像穆萨就在自己面前。
真主不亏苦心之人,最艰苦的时段已经熬过,虽然二位老人因为年纪和身体的缘故,经常闹病卧床。但是两个孩子已经慢慢长大,知道帮妈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去年穆萨又被让回来在本坊开学,尽管他还是特别忙,经常过家门而不入,但是最起码她一天还能见上一面,就是晚上穆萨不回来,只要他下午抽空回来吃上一口自己做的洋芋面,或者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洋芋馍馍,法图麦心里就会特别踏实,晚上做梦也是分外香甜。
可现在居然刮起了这样的台风,法图麦说一千道一万,从心底里就不会也不愿相信穆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她伤心的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呢?俗话说无风不起浪,那么究竟是穆萨没有注意分寸,让有心人捉了把柄?还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穆萨,才捏造事实,给穆萨身上泼脏水?还是谁嫉妒她现在的幸福生活,故意给自己的心上扎刀子,想让自己亲手破坏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呢?
法图麦这几天强压着心头的疑虑,每天在村子出进,既希望不要听到任何不利于穆萨的言论,又想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些新的信息,来排除内心的疑虑。过去村子上的女人见了她,喊一声“阿訇媳妇”,她会在心里高兴半天。但是现在如果听到这种称呼,她就会暗自揣摩,这是不是在讽刺自己呢?
怀疑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种心理活动,它像啃坏家里衣服箱柜的老鼠一样,一点点蚕食着法图麦心里的自信和对穆萨发自内心的信任。猜疑心一起,许多在时间中已经被遗忘的记忆碎片会慢慢浮出水面,在扭曲中幻化成一幅幅影像,交织在法图麦的脑海中。
她想起穆萨在家中随意说过的一句笑话,当时穆萨笑着说:“这人啊,真的是跟上好人学好意,跟上庄稼汉学犁地。寺上找的那个厨师谢翠花这以后也学着教门了,锅头上的活计做完,就夹上经本找着念经,满拉给教了还不放心,就连二阿訇也不认可,非得找我这个大阿訇来教。不教不行,人家要学教门;教呢,我连该忙的都忙不过来,那顾上这些小事,真让人哭笑不得。”
法图麦当时也没往心上搁,还打趣穆萨说:“那说明人家看上你了,喜欢你才找你学着念经。那为了教门的大业和知识的尊贵,你老人家就委屈委屈一下,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一下,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还有一次,穆萨低格下寺回来。法图麦急着给他下厨做吃的,穆萨摆手说在寺上吃过了,现在回来就是看看二位老人和孩儿们,顺便看家里还有需要做的活计没有?低格前,厨师谢米娜给他端来了一碗小炒,说今天是她家里老人的忌日,没有回家过尔曼力、交还乜贴的条件,只能在寺上倒了个素油,烙了一双烫面油香,炒了这点小炒,请阿訇“口到”一嘴,她家的亡人也能指望点“赛瓦布(回赐)”。
法图麦笑着说:“阿訇老人家现在嘴都吃刁了,洋芋馍馍不好吃,改成小炒了,看起来我的手艺落伍了。这省下的就是挣下的,不吃好啊,给家里省下口粮,我还能少洗一个碗呢。”
诸如此类的小事,一件件回想起来,看似都合情合理,但又件件充满疑点,再联想到那天在小卖部听的流言蜚语,善良的法图麦也不由得在心里黯然神伤,这些其实还不是主要的问题。法图麦的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那就是即将过来到杨树湾担任女学班主任的黎明姑娘。
当初黎明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法图麦还找她打过针。作为患者对医生,她对黎明的评价是十二分的满意,姑娘家医术精湛心底良善,待人热情服务周到。不仅仅给她治疗当时的感冒,还悄悄告诉她许多妇女应该具备的生理常识,虽然听得她脸红心跳,可是从心底里认可这些信息的价值和对方的好意。
后来听穆萨说黎明和李志新谈对象,为此决定进教当老回回。对此法图麦感到敬重和佩服,同样是女性,她最清楚这种选择意味着什么?也更加明白,她的决心究竟有多大?所以她经常给穆萨提议,想尽一切办法,玉成这件美事,成全黎明对信仰上的追求,给她提供爱情的绝佳归宿。
谁知道,世界上的事情从来是一般三折的,没有谁能一趟子跑出头的。就拿这件事来说,最终黎明加入了伊斯兰教,成了一名虔诚的新穆斯林。可是她和李志新的事情却是原地踏步,甚至是倒退着走路。用法图麦的眼光看,李志新可能有点剃头挑子——一头热,黎明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这件事后来得到了印证,最终黎明离开医院,选择去外地求学,这其实就是变相的拒绝了李志新。
如果事情就到此结束也就罢了,可是黎明虽然走了外地,但是和李志新仍然保持着联系,这也是很正常的。但不正常的是,她给李志新写的的信里,几乎每次都要提到穆萨,希望知道穆萨的近况以及在教门上的进取和成就。在别人眼里,这是对教门上智者的尊重。但是落到了法图麦耳中,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偏偏穆萨从来在这些事情没有顾忌,有个大事小情都想和她分享,越是这样坦坦荡荡,就透露出的信息越多,而透露出的信息越多,在法图麦晶莹剔透的内心难免会留下一丝或深或浅的划痕。尤其最近听穆萨说,黎明已经在女校毕业,已经和她取得联系,要来杨树湾教学,届时在生活方面,可能还需要法图麦用大姐姐的姿态多多关照一二。
女性的直觉有时候很可怕,联想力也会可怕到恐怖的地步,虽然这些线头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但是法图麦的心里却始终有阴影掠过。现在诸多的因素交织到了一起,不由得让法图麦不心烦意乱。在她的生命历程中,穆萨已经不能用重要来形容,他已经成为法图麦的全部生命,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如果失去了穆萨,她还会有活下去的意义和生存的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