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剂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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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剂效应的生理学机制

安慰剂确实能够起作用,但应当怎样解释人的想法、感受和信念转变成生理变化的生理学机制呢? 研究人员对于这一问题的答案尚无定论,但目前已提出了几种假设。病情好转的积极想法可能会刺激内啡肽(endorphin)的产生,这种物质是人体内产生的一种具有镇痛作用的激素,能够促进病痛缓解、提升情绪状态。反过来也同样成立:当对安慰剂产生积极反应的患者服用能够阻碍内啡肽生成的烯丙羟吗啡酮(naloxone)时,安慰剂突然变得不再有效。 相信病情会变好和接受医疗人员的悉心照料能够缓解心理压力,已知其能预防疾病、放松精神,而这些对于人体自然康复机制的正常运转非常必要。正如初次报道这一论断的哈佛大学教授沃尔特·加农(Walter Cannon)博士所言,人体具有一套应急机制,他将其命名为压力反应,也被称作战斗或逃跑反应,当大脑感受到威胁时,这一机制随即启动。当大脑里产生的想法或感受,如害怕,刺激这种激素分泌时,下丘脑-脑垂体-肾上腺轴(HPA)激活,进而刺激交感神经系统超速运转,从而提高人体的皮质醇(cortisol)和肾上腺素(adrenaline)水平。实践证明,这些激素长期存留在人体内会产生一些生理学体征,使我们更易受疾病侵害。 但正如我们将在第8章详细讨论的那样,正像压力反应是我们面对紧急情况的应急机制,人体同样存在反平衡的放松反应。当放松反应被诱发时,压力相关激素指标下降以帮助人们应对压力,使人放松的激素开始分泌,副交感神经系统接替工作,使人体重新回到动态平衡状态。只有经过这样的休息和放松过程,人体才能够自然康复。任何能够减小压力、产生放松反应的事情不仅能够减轻压力反应产生的症状,还能够放松身体,使其自然而然地开始自愈。 积极信念和悉心照料同样能够影响免疫系统。当人们接受安慰剂治疗时,由于脱离压力反应并开始了放松反应过程,有可能出现免疫功能的提升。安慰剂也可能对免疫系统产生抑制。在一项研究中,大鼠摄入免疫抑制剂环磷酰胺(cyclophosphamide)后[10],环磷酰胺会被自动排出,而后大鼠仅被喂食糖水[11]。你瞧,即使不再摄入免疫抑制剂,大鼠的免疫系统仍持续被抑制,说明即便是老鼠也会对积极信念和悉心照料产生可测的生理免疫反应。 积极信念和悉心照料还可能使人体减少急性反应,这是一种炎性反应,会诱发疼痛、肿胀、发热、昏睡、冷淡和食欲不振。 前额叶皮层的执行功能也会促成心身的联系,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紊乱的安慰剂反应明显证明了这一理论。许多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不能对安慰剂产生反应,证实脑部的特定区域与信念的产生有关,而脑部的这一区域有可能因神经疾病而受损,从而影响患者对安慰剂的表现。进化生物学家罗伯特·特里弗斯(Robert Trivers)声称,大脑近期的期待会影响其生理状态,他还认为,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之所以不能产生安慰剂效应,是因为他们不能预期未来,因此无法从生理上为其做准备。 安慰剂效应同时还与伏隔核(nucleus accumbens)中多巴胺的激活有关。科学家对人们被给予钱财后伏隔核区域的多巴胺分泌情况进行了研究,发现伏隔核对财物奖赏的反应越大,患者对安慰剂产生反应,进而使病情好转的可能性越大。 不管其工作机制究竟是什么,我们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心理与身体通过激素以及脑部的神经传递来交流,然后由脑部释放信号使身体的其他部位做出反应。因此我们的所思所感能够转化为身体其他部位的生理变化也就不足为奇。 但其实这还是有些令人吃惊,不是吗?我们并未讨论我们的想法和感受怎样影响身体的健康,但是,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对进入脑海的东西更加慎重呢?我将在本书的第二部分讨论如何保持思维和身体的健康。 是否所有的疾病都会对安慰剂产生同等程度的响应我研究安慰剂效应的下一个问题是,安慰剂是否对于每一种疾病均能起效。是所有的病症都能对安慰剂产生反应,还是只有特定类型的疾病能够如此? 我发现,几乎所有的临床试验都被证实存在安慰剂效应,但某些情况相较于其他情况表现出更大程度的安慰剂效应。安慰剂对于免疫疾病,如过敏、内分泌紊乱(如糖尿病)、炎症(如结肠炎)、心理疾病(如焦虑和抑郁)、神经系统疾病(如帕金森综合征和失眠)、心脏疾病(如心绞痛)、呼吸道疾病(如哮喘和咳嗽),对于疼痛障碍尤为见效。 但是安慰剂能否用于治疗癌症、心脏病发作、中风、肝功能衰竭、肾病? 在研究中,我并不能找到足够的数据来回答这些问题,也许是因为在临床试验中,对上述病症的治疗采用安慰剂会被认为是不人道的。对于这些谈之色变的疾病,新的治疗方法通常与已有的标准治疗方法对比,因此很难去探寻对安慰剂产生反应的极限条件。 通过我的研究,我本能地感觉到,安慰剂效应仅仅是心理与身体联动系统的冰山一角。它让我逐渐走上心理研究的道路,并不断产生一些我们也许永远无法回答的问题。例如,在临床试验中,对于那些已被通知可能接受安慰剂治疗的患者,有时他们会产生一些引人注目的结果,但如果我们对他们撒谎,又会有什么结果?如果我们进行一项不人道的研究,声称每名患者都在接受当前最有效的新药治疗,却仅仅给他们提供一些安慰剂,又会怎样?当然,公共监管机构永远不会允许进行这种研究,因为它违背了患者的知情同意原则。但如果我们可以进行呢?我怀疑结果会给我们重重一击。为什么?因为就像赖特先生的克力生物素那样,当我们疑虑尽去、坚信病情会好转,并得到医护人员积极的支持时,这些会对我们的情绪产生影响,并对病情产生明显的作用。 我们也许永远无法得知,但我逐渐相信,安慰剂效应仅仅是一个开始。我不得不对此产生思想上的跳跃,问自己一个更重要也是无法回避的问题:我们是否真的能够自我治疗? 揭开自然康复的神秘面纱在我参加加利福尼亚州佩塔卢马(Petaluma,California)思维科学研究所的假日鸡尾酒会,一边啜饮、一边与该所主任玛里琳·斯切里茨(Marilyn Schlitz)畅聊我的研究时,我找到了问题的部分答案。我告诉了她我遇到的难题,玛里琳笑着瞥了我一眼,说道:“没问题!”然后向我展示了由卡莱尔·赫什伯格(Caryle Hirshberg)和布兰登·奥雷根(Brendan O"Regan)编辑的名为“自然康复项目”(The Spontaneous Remisson Project)的在线数据系统。这个数据系统包括一个附详细注释的资料目录,内容囊括了从超过800份期刊中摘录的3500条参考文献,还有对未能解释的自然康复疾病案例的整理归档。他们将自然康复定义为“疾病或癌症,在未经医疗治理,或治疗手段被认为不能产生相应后果时,病症或肿瘤的完全或不完全消失”。 这份目录包括了某些令人大吃一惊的案例:一个艾滋病阳性患者成功变为阴性;一位患有转移性乳腺癌的女士原本在乳房、肺部以及股骨部位长有肿瘤,在未经任何治疗的情况下自然康复;一位男士原本被血小板堵塞的冠状动脉也成功不药而愈;另一位男士的脑部动脉瘤消失了;还有一位男士脑部的枪击伤口未经治疗而自然治愈;一位女士的心力衰竭症有所好转;另一位患有甲状腺疾病的女士自然康复。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了两本写于20世纪60年代的书籍。二者具有相似的书名,分别是博伊德(Boyd)的《论癌症的自然退化》(The Spotaneous Reggression of Cancer)和艾弗森(Everson)与科尔(Cole)合著的《癌症的自然退化》(Spotaneous Reggression of Cancer),这两本书引起医学史上类似报道的数目激增。 当我纵览关于疾病自然康复的诸多案例报道后,我感到内心无法抑制地兴奋。大部分报道并未提及自然康复是怎样进行的,也并未采访患者是否相信自身的病症会好转,以及是否采取任何非常规手段来进行过自我治疗。 但是这些研究为我提供了直接的证据,表明几乎没有哪种疾病是真的“无法治愈”。在以往我所接受的教育中,很多患者都已达到病患的末期,且无法治疗,但他们最终自我康复了。很明显,我一直被教错了。 我的大脑保持着高速运转,我经常神经质地发抖,因而我几乎无法下咽。几周之内,我瘦了10斤。从这一点来看,我有目的地改变了自己。 毫无疑问,我已经向自己证明了心理能够疗愈身体,我甚至能够按照逻辑来从生理学角度解释它是怎样发生的。但我知道,我只是刚开始了解心身联系的复杂体系,我仍然无法理解怎样利用心理力量来帮助人们预防和治疗疾病。因此,我选择继续深入研究下去。 【注释】 [1] 译者注:罗夏墨迹测验著名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