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扎尔·莫伊塞耶维奇·卡冈诺维奇于1893年11月22日出生在基辅省卡巴纳村一个贫苦犹太人家庭,由于家境贫寒,无法完成学业,只好去学习缝制皮靴的手艺,1907年14岁时就到鞋匠作坊干活。1911年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曾几次遭到逮捕。被释放后在尤佐夫卡一家鞋店干活,领导当地一个鞣革和制鞋工人工会,并认识了赫鲁晓夫,以后还同赫鲁晓夫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1917年春,卡冈诺维奇应征服役,被派往驻扎在萨拉托夫省的第四十二步兵团接受军训,作为这支警备部队的代表出席全俄布尔什维克党军队组织代表会议。在会后返回萨拉托夫时被捕;逃脱之后来到位于前线地区的戈麦尔,成为当地鞣革和制靴工会主席。十月革命开始时,他兵不刃血地接管了戈麦尔的地方政权。十月革命期间,他任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全俄执委会委员,留在彼得格勒工作;直到1918年春天才同执委会其他成员一道迁往首都莫斯科。内战开始后,他任全国工农红军筹委会宣传部政委,不久被派往下诺夫哥罗德省任党委会主席兼省苏维埃执委会主席。1919年被调往南方战线参加肃清马蒙托夫白军骑兵部队的斗争。以后在红军收复沃罗涅日省时,被任命为当地革委会主席。1920年秋,他被派到中亚细亚,任全俄中央执委会和人委会土耳其斯坦局委员、党中委会中亚细亚局(即穆斯林局)委员、土耳其斯坦工农检查人民委员、土耳其斯坦战线革军委会成员、塔什干市苏维埃主席和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中央执委会委员。1922年4月,刚任总书记的斯大林就把他从中亚细亚调回莫斯科担任管理和调配干部的工作。卡冈诺维奇身材高大结实,精力充沛,性格坚强,冷酷无情,绝对服从命令,是斯大林挑选干部的最佳人选,所以,列宁在世时,他就成为斯大林的心腹。列宁逝世后,党内斗争日益激烈。在这场斗争中,乌克兰对斯大林的支持与否是至关重要的。于是,在1925-28年期间,斯大林派卡冈诺维奇出任乌克兰共产党第一书记。当时,乌克兰政治局势复杂,国家对乌克兰的政策有两种不同的做法:一是乌克兰化,另一是同民族主义作斗争。由于他采取第二种做法,遭到当地党的领导人的坚决反对,经常发生冲突。后来,反对他的情绪日益高涨,他在那里呆不下去,斯大林于1928年才被迫把他调回莫斯科,担任全俄工会中央理事会委员——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形成一种可以与该理事会主席托姆斯基相抗衡的力量。1930年初,卡冈诺维奇高升为莫斯科市委第一书记和中央政治局委员。同年夏天,在苏共十六大前夕,列宁的遗孀克鲁普斯卡娅在鲍曼区党组织代表会上发言批评斯大林在农业集体化运动中所采取的粗暴做法,他得到消息后,马上赶到现场,驳斥她的论点,指责她作为中委无权在地方党组织代表会议上发表批评中央之词,并宣称:“不要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列宁的妻子就可以垄断列宁主义。”在推行农业集体化期间,斯大林总是把卡冈诺维奇派往国内最棘手的地区,并授予他随机应变处理问题的全权。1932年秋天在对付北高加索的哥萨克农村的反抗时,他把十六个哥萨克村(每个村不少于一千户),强行迁往北方地区。1930-35年,他继乌格拉诺夫任莫斯科市委第一书记。在他所管辖的农村地区,实行严厉的镇压,以“破坏活动”的罪名把几百万村民强迫迁移到西伯利亚去。正是因为斯大林欣赏卡冈诺维奇的农村工作经验,所以又任命他担任新成立不久的党中央农村工作部部长,掌握全国的拖拉机站和国营农场的政治部。由于这些政治部在一段时间内控制着农村的全部苏维埃政权机关,因此,对“富农分子”和“破坏分子”进行大规模的清洗工作也是由这些政治部负责的。同农民一样,工人也领教了卡冈诺维奇的权威是什么滋味。比如1932年在伊万诺沃-沃兹涅辛斯克,由于食品短缺引起罢工,是他采取残酷的镇压手段而迫使工人恢复正常生产的。1933年,卡冈诺维奇被派到莫斯科州的叶菲莫沃区监督收购谷物,他一下车就收缴了区委书记乌特金的党证,限3天完成收购任务。经过这次“收购战役”之后,该区有将近半数的居民房屋被拆毁,导致当地农业经济遭到极大的破坏。1932-33年期间,他成了斯大林的左右臂。来自全国各地的函件,信封上往往写着“约·维·斯大林暨拉·莫·卡冈诺维奇收”。如果斯大林前往黑海度假,他就成了代理人。在斯大林的权势影响下,他也逐渐变得越来越粗暴、越来越苛刻,为了自己不被沦为时代的牺牲品,就必须不断向上爬,紧紧追随斯大林,靠毁灭别人才能保全自己。如果说他在斯大林面前不惜卑躬屈膝,那么在对待自己的下属时,他就以专横跋扈而著称。1936年9月,由于叶若夫继亚戈达登上内务部人民委员的宝座之后,如日中天,权倾天下,不把卡冈诺维奇放在眼里,他们经常闹矛盾。斯大林对此毫不在意,并继续使用权术,玩弄阴谋诡计,煽动他们相互之间的对立情绪,以便利用矛盾,分而治之。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大规模的城市基本建设首先迅速在莫斯科展开。卡冈诺维奇是莫斯科第一把手,基建工程中一切重大问题都要由他拍板。由于他采取强制手段进行建设,因而教堂被拆毁,文物被破坏,大量民房被乱拆乱迁,他都要负主要责任。莫斯科地铁是由他亲自抓的,从1930年动工,到1935年通车,其质量堪称世界第一流的建筑。1935年,卡冈诺维奇把莫斯科的领导大权交给由他一手提拔的赫鲁哓夫。他卸任后,斯大林就让他参与国家的经济管理工作,先任运输人民委员(用恐怖手段减少交通事故和保证火车正点运行),后继奥尔忠尼启则任工业人民委员,兼任燃料工业人民委员,并在莫洛托夫领导下的苏联人委会里担任副主席。当时,他被新闻媒体吹捧为“天才的组织者”、“斯大林式的人民委员”和“快刀斩乱麻的能手”。在1936-38年的大清洗运动中,卡冈诺维奇担任了重要的角色。当清洗还没有全面铺开时,他就开始大抓“破坏分子”。比如在1937年2-3月份的中央全会上,他报告了“抓破坏分子”所取得的初步成果:“我们在交通人民委员部的铁路政治机关中揭发出了220个人,运输部门开除了485个前宪兵、220个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572个托洛茨基分子、1415个白卫军官、285个破坏分子和443个间谍。”紧接着,他还给内务部写了几十封揭发信,上面写满了需要逮捕者的名单。对许多案件,他不仅亲自检查判决书,而且还在上面随意改动。此外,他在车里雅宾斯克、雅罗斯拉夫尔、伊万诺沃以及顿巴斯地区,曾直接指挥过当地党组织进行逮捕工作(仅顿巴斯一地,一夜之间就逮捕了140名领导干部)。正当卡冈诺维奇“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由于他的政治水平低,难免嘴巴把不住关、说出一些极其错误的话来。斯大林抓住把柄,趁机狠狠敲打了他一下。比如有一次斯大林当着政治局委员的面,痛斥他所说的“列宁不如斯大林,要用斯大林主义代替列宁主义”,把他骂得狗血喷头。但骂归骂,使用归使用,他知道斯大林像一个母亲纵容一个坏孩子那样的骂法,无非是提醒他以后说话要注意,以免犯大错误。当时他面红耳赤,不敢说话,忍受着挨骂,事后再也不敢信口开河了。1941年春,他的哥哥(航空工业人民委员米哈伊·卡冈诺维奇)成了反间谍运动中的一个牺牲品(在米高扬办公室内的卫生间里开枪自杀)。还有一次,他的近亲被捕,那个近亲的妻子请求他营救,他却冷冰冰地说:“你千万别以为我能帮什么忙,你必须明白,太阳只有一个,剩下的只不过是一些可怜巴巴的小星星罢了。”卫国战争期间,他出任北高加索战线军委会委员、南高加索战线军委会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并直接负责全国铁路运输工作。因工作成绩卓著,被授予“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二战后,他的权势开始衰落,在党的核心集团中排名在最后一位。1947年,由于严重旱灾,乌克兰未完成粮食收购任务,斯大林再度调卡冈诺维奇继赫鲁晓夫任乌克兰党中委会第一书记(赫鲁晓夫则留任乌克兰任部长会议主席)。他一上任,基本上不关心农业生产而热衷于同“民族主义分子”作斗争,不仅把一些出类拔萃之辈从他们的岗位上赶走,而且还把几十万乌克兰人流放到中亚、哈萨克和西伯利亚去。当时,赫鲁晓夫同他平起平坐,经常和他闹矛盾,他也无可奈何。幸好当年春天雨量充沛,致使乌克兰粮食丰收,但因他的声望远比赫鲁晓夫低得多,所以年底斯大林又把他调回莫斯科。1949年初,斯大林开展反犹太运动,卡冈诺维奇失宠了,因为他是犹太人。此后,他晋见斯大林的机会越来越少,甚至连斯大林在孔策沃别墅举行的宴会也不让他参加。1952年10月苏共十九大上,他当选为中央委员和扩大的中央主席团委员(即过去的政治局委员),并进入了主席团的九人执行局。斯大林逝世后,卡冈诺维奇仍继续担任苏共中央主席团委员。1955年5-56年6月任部长会议国家劳动和工资问题委员会主席,1956年9-57年5月任苏联建筑材料工业部部长。1957年在赫鲁晓夫缺席的情况下,苏共中央主席团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以8:4票的表决结果,将赫鲁晓夫罢免。赫鲁晓夫得到消息时抗议说,只有在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上表决将他罢免,才算合法。在格奥尔基-K-朱可夫元帅(国防部长,手中掌握着庞大的空军部队)的帮助下,赫鲁晓夫将中央委员会集合了起来,中央委员会全体委员会的监时会议从6月22日开始至7月3日结束。中央委员会决定解除维亚切斯拉夫-莫洛托夫、格奥尔基-马林科夫、和拉扎尔-卡冈诺维奇在常务委员会和中央委员会的职务。 6月,在苏共中央全会上通过了《关于马林科夫、卡冈诺维奇、莫洛托夫反党集团的决议》,取消了卡冈诺维奇的中央主席团委员和中央委员的资格,但保留党籍。他不断给赫鲁晓夫打电话,低三下四地乞求宽恕。他请求赫鲁晓夫不要忘记旧日情谊,并多次提醒正是由于他才一手把赫鲁晓夫提拔上来的。而赫鲁晓夫念及旧情,对他的处理还是比较宽大的,委派他到全国钾碱制造业中最大的一个工厂乌拉尔钾碱厂任厂长。1961年7月苏共二十二大时,由于卡冈诺维奇参与了莫洛托夫和马林科夫的反对赫鲁晓夫的活动,被免去了乌拉尔钾碱厂厂长的职务,同时他所在的红色普列斯尼区的一个党支部还开除了他的党籍,使他成为一个每月领取120卢布养老金过活的普通退休老人。1961年,卡冈诺维奇离职退休后回到莫斯科,住在伏龙芝滨河街的一所公寓里。此外,每年他还可以在一所普通的疗养院住上一段时间,和普通老百姓混杂其间,这才使他有机会领受到“时穷反遭俗眼白”的滋味。过去,他的妻子比他大20岁,长得又不好看,但因斯大林不批准他们离婚,他只好凑合着过日子。后来当他回莫斯科后,他的妻子已死了,平时除了他的女儿玛雅偶尔来看望他之外,家里空荡荡的……所幸不久之后他就收留了同楼的女邻居柳德米拉作为保姆(后来成为老伴),两人在一起过活,可以共同哀叹过去那种一去不复返的“黄金时代”。沧海桑田,今非昔比。当年卡冈诺维奇权势倾国,以卡冈诺维奇地铁闻名于世;每次游行队伍里都要高举他的肖像;在列宁墓观礼台上总有他一席可供俯视万民、挥手致意的领地;每次他作报告,总有一片热烈欢呼的声浪……而如今他却默默无闻,路上的行人还常常对他投以轻蔑的目光。有一次在街上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把他推倒在地,还大骂他是刽子手和恶棍,吓得他魂不附体,幸亏民警及时赶来才解了围。不仅如此,甚至连到家看病的保健医生,竟不以官衔相称,而直呼其名为“卡冈诺维奇公民”如何如何,态度十分冷淡——这真使他感慨万千,难以忍受。卡冈诺维奇退休后曾在图书馆写过一段时间的《回忆录》,但因无法出版,后来就不写了。由于害怕上街被群众围攻,所以他除了早上时间在寓所附近寂静的小道上散散步外,唯一娱乐就是在他寓所外的一块空地上,和其他老人玩多米诺骨牌——后来通过他的老关系,说服当地政府,居然为这些老人们盖了一个装有电灯的大棚屋,连晚上也可以尽情地玩牌了。1991年7月13日,那天电视机里出现了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此时柳德米拉突然听见卡冈诺维奇说:“这真是灾难!”待她转过身去看时,他已经在电视机旁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