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妮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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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玛奇莲》系列丛书在当当、淘宝与各地新华书店、报刊亭、书店均可买到。若实在买不到,也可以到编辑部邮购。
本书是有版权的,任何电子版都是违法的、侵权的,所以网上只有试读章节。
试读:
——每次看着那个蓝色的洞穴,我都会想到拉玛。抑或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么一个地方,只是形式不同。
一、回声与兔人
“薄皮椒,一块六毛八……今日草鸡蛋特价,今日草鸡蛋特价……”
玛奇莲仓储的店内冰冷机械的人声循环往复,照例播放着菜价与本日特惠等等。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队,人们不耐烦地等待着。我也推着购物车混在其中,同样不耐烦地等待着。
好像某位小说家曾经写过这么个故事:城市被不明怪物袭击,人们被束手无策地封锁在这种超市内,有的坐以待毙,有的求神拜佛,有的救护他人生命,总之,表现出各种迥异的心理与行为。
此时此刻的玛奇莲仓储,就有点像故事中的场景。越是干净、整洁、井然有序的连锁超市,越是给人一种脆弱的文明之感。日光灯照射的透明货架、摆放整齐的蔬菜水果、流水线般的收银系统、统一穿着酒红色莲花图案店服的售货员,似乎不需怪物袭击,在一瞬间就会因为停电、电脑故障、或其他设想不到的微小问题而无法运转,一溃千里。
假如真的遇到那种事情,极端状态下,我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我胡思乱想着,队伍慢慢地向前挪移。
这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拉玛给了我一张这里的购物卡,嘱咐我买一些必备的日用易耗品,卷纸、牙膏、衣物柔顺剂,事实上,我的早饭也是在这里吃的。
一份所谓的三明治放在我的面前,我用手指摁了一下,面包很硬,像是刚从锅炉里锻造出来,黄瓜倒有点软,显然不太新鲜。没有芝士,也没有鸡蛋酱,中间夹了片火腿肠。
“换份豆浆油条。”我说。
“已经打单了,不能换。”对方说。
“不换算了。”
玛奇莲仓储的早点卖相还过得去,却无论中西式,都具有某种相似的口味——不地道的口味,某个系着白围裙的家伙漫不经心、敷衍了事的出品。
但我不想在黑猫奶茶店吃早饭。自从我的眼睛恢复之后,拉玛就对店内事务不闻不问,全盘交给我打理,包括他一度热心投入的饮料和甜点研发也差不多荒废了。不仅如此,他还有点躲着我。
我深信,这一切与出现在病房里,自称为拉玛哥哥的年轻男子不无关系。
吞下那只三明治,真是味同嚼蜡。
令人提不起精神的除了玛奇莲仓储千篇一律的早餐,还有刚才发生的一件小事。
在玛奇莲仓储的所有区域中,我格外喜欢摆放蔬菜水果的那一部分。也许正是因为个人用品中黑灰色调居多,才产生了这样的补偿心理。蔬菜水果丰富的色彩,总是强烈地吸引着我,让我移不开脚步。这并不限于玛奇莲,我更喜欢逛菜市场。
今天我也是如此这般地在蔬菜水果区来回逡巡。我需要挑选出那些煮过之后变得绵软的土豆品种,以及呈现出健康的粉红色的番茄,最后,在新到货的本地芹菜那里停了下来,工作人员刚刚把它们倒入货架——荷兰芹的纤维过粗,我和拉玛只是偶尔才会购买。然后,我一眼看中了其中最为鲜嫩多汁的一棵,正要伸手去拿。然而,另一只手掠过了我的前面,迅如闪电地拿走了它。
“喂,你——”我不禁喊出了声。
转过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闪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此外,不知是否错觉,我仿佛看到什么东西在那人的头部一闪,位置的高低大约在耳朵附近。不是很耀眼的暗红的光亮,却像烙印似的留在了我的眼角。
其实还有几棵芹菜可供挑选,但不知为何,我突然兴致全无,草草买了几样菜就开始排队。一直到长长的队伍逐渐在眼前消失,我还在想着那道一闪即逝的光亮。
生活中很多微小的事情彼此都存在联系,潜在的联系,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连在一起,就像曾经在我身边发生过的那些事一样。只要有一道哪怕看上去不起眼的裂缝,说不定就会有雨水灌进来,慢慢侵蚀,进而导致某一天建筑轰然倒塌。
然而,完全没有裂缝的人生是不存在的,无论怎样的小心翼翼。
我抱着玛奇莲仓储硕大无朋的纸袋向外走去,透明的自动门上,玛奇莲的LOGO分外显眼。
紧接着,一片金色的银杏叶打了几个转,落在我的球鞋上。
秋季的第一个信使。
我用一只手托住纸袋,腾出另一只手,从外套口袋里拉出耳机线。
“回声与兔人”乐队,《SEVEN SEAS》。
“回声与兔人”1978年夏天成立于英国利物浦,距离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乐队不算是最走红,但也有自己的一批拥趸在默默地追随着。天有不测风云,1988年他们遭遇了灭顶之灾,主唱离开,第二年鼓手又意外车祸身亡,剩下的人勉强支撑到1990年,终于解散。《SEVEN SEAS》来自他们的第二张专辑,1984年。
“画出全世界的蓝色,让眼泪不再刺痛……”他们唱道。
那张专辑的封面是也是阴郁的蓝色。在那么一个蓝色的低矮的洞穴里,一艘小船载着乐队的四人,静静地停泊在水面上。两人手持木桨,一人坐在中间,一人垂头向水里伸出手去。幽暗而美丽的封面。
每次看着那个蓝色的洞穴,我都会想到拉玛。抑或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么一个地方,只是形式不同。
我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向黑猫奶茶店走去,这是一个平常的日子,道旁的树木换上了更富有层次感的色彩:墨绿、金黄、咖啡、浅棕,玛奇莲便利的橱窗上也贴出了中秋月饼的广告:莲蓉、豆沙、蛋黄、五仁,不过街景还是熟悉的老一套,没什么变化。
“游过七大海洋,亲吻乌龟的壳……”略带荒诞感的歌词。
这时,一幢从未见过的建筑掠过眼帘。我猛地停下了脚步,开始倒退,退到报亭那里。
“买份今天的晚报。”
“一块五。”
我递上十块纸币,戴着老花镜的伯伯收下、展开,对着光略微辨认了一会儿,片刻后递出报纸和找回的零钱。
“那是什么?”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建筑。
“哦?”老伯伸出满是皱纹的脸,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停了一会儿才又缩回报亭里,“你说贝西啊。”
“贝西?”
“意大利餐厅。”老伯歌唱似的地说,“意大利,餐厅。”
“意大利餐厅?”我有点惊奇,“那里原来不是个五金店吗?”
“每天都是一样的问题。”叹息声从报亭深处传来,像是有些厌烦,“还需要买点什么吗,新到了漫画杂志。”
“来一本。”我说,“那个贝西,开张多久了?”
“谁知道。”老伯重新出现在报亭的窗口,“说是想看见的人才能看见。大概五金店关门之后就开了吧。”
“想看见的人才能看见,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说的,是那个人来买报时说的。”老伯解释道,一面将手边那只铁盒里的零钱拨弄得“啷啷”响。
“谁?”
“意大利餐厅来的那个人。”
我将漫画杂志卷成筒状拿在手中,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那幢拔地而起的小楼。它一共两层,红砖墙面,黑色铁制窗栏,整体色彩十分鲜艳——对这条街来说,未免太鲜艳了一些。想看见的人才能看见?无论我想不想看见,都不可能忽略它的存在。它简直是在对着我呼喊,“停下来,停在我这里!”
大约是为了在这个钢铁都市里营造出温馨的乡村感,窗台上对外摆放着小盆的植物。拉玛曾经在森林里告诉过我这种花的别名,哎,一时记不起来了。
最后,我的目光转过一盏尚未点亮的玻璃灯,落在门上。与这座小楼活泼的色彩相比,弧形的门倒不算起眼,只涂了层清漆,装饰着一只干草编成的环。上方的木牌刻着店名:BESI。
贝西意大利餐厅。
我离开报亭,向它走去。黑猫奶茶店的经营时好时坏,拉玛也许不在意,但每到盘点时我的心就悬在半空中——它是我的栖身之所,也是唯一看得见的生活来源。现在同一条街上又出现了这么一家餐厅,只怕我们很快就要闭门歇业了。
立在“贝西”门口,我犹豫了片刻,将手按在门上,正想推开,不料门自内向外微微一动,“吱呀”一声拉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一只手从里面伸出,将块牌子挂在门上。然后门又“砰”地一声关紧,再无动静。
牌子还在摇晃,上面是“今日客满”几个字。
音乐停了,我移开耳机。这是中午,平常这个时候,黑猫奶茶店的上座率基本为零,即使是周末,我们也还来得及从容不迫地擦洗杯子。
退了几步,我重新抬起头,打量着这间餐厅。它今日客满,站在外面却丝毫感觉不到喧闹,木门紧闭,从我所处的位置,看不见餐厅里任何一位食客,也听不见杯盘交错的声音,连窗台上摆放着的植物也静到极点,叶子也不颤动一下,仿佛在默默诉说着秋日的温煦。
然而,当我看向二楼时,倏忽之间,一种特殊的敏感蓦地攫住了我的心,似乎将我整个人都提到了空中。
有人在看着我。
虽然看不见对方,但我确实能感觉到。有人隐身于“贝西”二楼的白纱窗帘后,居高临下地向我投来目光。只是一时之间,我还无法判断其意图,只是单纯地感到自己处于他人的视野之中。
我本能地抓紧手中的玛奇莲纸袋,转身向黑猫奶茶店走去。
或者说是落荒而逃。
想看见的人才能看见。
晚上坐在店里结算当日的流水,这句话突然袭上心来。
不过这只是餐厅的某种噱头,不是吗?报亭的老伯也看见了它,谁都可以看得见,那红砖的墙面,那黑色铁制的窗栏,还有窗台上的植物。
一个初来乍到的餐厅而已。不要说是意大利餐厅,就算是外星人经营的餐厅,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如果咪咪能说话,它也许会这么说。此刻它慵懒地躺在收银台上,脸上不屑的表情正与这句话的氛围匹配。
拉玛的注意力也不会放在这种事情上——那位造访病房的不速之客,以及映衬在那年轻男子背后的SPECIES公司庞大的阴影,就够他烦心的了。
关于那位自称是他哥哥的年轻男子——“多莉”的店主,我没有得到任何解释,是事情过于复杂,或是真相会带来不可预测的麻烦,不得而知。但拉玛陷于层层阴霾深处的时候,会一改平日的温和态度,你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
我惟有耐心地等待,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我们都能毫无掩饰地面对自己,包括对方。
二、永夜.客厅中央
在拉玛接听那个奇怪的电话之前,我一直在反复地做一个梦。
据说,人能够记住的梦,都发生在快要醒来之前的几个小时内,我想的确如此。清晨的四五点钟,我反复地为同一个梦境所缠绕,之后一身冷汗地醒来,上下两排牙齿总是紧紧地咬合在一起。
不过,它不是一个完全的噩梦。
至少在这个梦里,我回到了久违的旧家,那个租来的小屋——一个我无法回去的地方,即使从物理上说,它还在原址。
我回到了久违的旧家。
没有装饰的墙壁、霉干菜颜色的沙发、印有花朵的布窗帘,一切都和原来一模一样。脊背贴着家门,我站在那儿,不出声地看着这个很小、很旧,却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小豆。”一个声音从里面喊道,我不禁站直了身体。
爸爸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没有穿快递公司的制服,而是深蓝色的牛仔裤和防风夹克,头上戴着一个矿工用的那种照明灯,双眼炯炯有神,看起来比失踪前还要年轻一些。
“爸爸。”我说,“你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爸爸笑着说,把一只鼓鼓囊囊、像是装有活物的包裹交给我,“小豆,帮我拿着,我有事要做。”
我这才注意到爸爸的手里握着一把看上去很重的铁锹。
“你要出门吗?”
“不,就在这里。”
爸爸说完就挥动铁锹,低头在我们窄小的客厅中央挖了起来。他大约挖了一整天,中间没有喝一口水,吃一点东西。而我则一直捧着爸爸交给我的东西,站在那里看着。
客厅中央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黑洞,一眼看不到底。
似乎可以一直这么挖下去,什么楼板、什么地基,统统都不存在。
然后爸爸满头大汗地放下铁锹,从防风夹克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工程尺,丈量了一下黑洞的直径,像是很满意似的点头对我说道:“差不多了。”
我惴惴不安地看着他,不敢应答。
“现在,我要离开一会儿。”爸爸收起工程尺,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害怕,好吗?”
“带我一起去。”我小声地说。
“听话。”爸爸蹲下身,拉住我的两只手,“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带你一起去。”
“什么地方?”
“是永夜,也是时间的深处。”爸爸踌躇了一会儿,答道。
“带我一起去。”我坚持道,几乎要哭出来。
“不行。”爸爸明确地说,“时间不多了,我马上就得走。小豆,这世上有兽,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等着我回来。”
说完,爸爸站了起来,将一根粗粗的绳索一头系在屋角的水管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身上。接着,他打开了头顶的那盏照明灯,又看了我一眼,继而毅然转身向客厅中央那个挖好的黑洞走去。
“爸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喊道。
爸爸握紧绳子,小心翼翼地沿着黑洞的边缘走了一圈,望了一望,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朝着洞口跳了下去!
“我也去!”我大声喊道,但声音似乎卡在喉咙里,根本没有传达出来。,我扑向洞口,然而,爸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于是我闭上眼睛,纵身一跃,也向着那个洞口跳下去——
梦总是在这里戛然而止。
即使在梦里,我也知道那是梦。
在梦里,我从未打开爸爸交给我的那只包裹。但我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米拉尔沃斯.米都斯卡亚。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是梦,也是现实。
爸爸去了我无法到达的地方。
秋季到来,我们习惯于打开所有的窗,让凉爽的晚风灌进来,白色的窗帘鼓得风帆一样,我特别喜欢这样的夜。拉玛接那个奇怪的电话时,我正在用软布擦拭一叠金边的瓷盘,打算过一天把它们排列在架子上作为装饰。
只见他身穿一件薄羊毛的格纹背心,靠在收银台上,一手提着话筒,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咪咪的毛。后者则无动于衷地横陈在那里,爪子搭在麦小姐不远万里从意大利寄来的一只彩色毛线球上,闭目养神。
“是的,黑猫奶茶店。”拉玛的声音永远那么低沉,“请讲。”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只盘子,开始从中心向边缘,一圈圈擦拭。
“是的,生意还好……天气也不错。”
照例是一些无味的寒暄,多半是供货商,要不就是电话推销。
我没有停下手中的活——我们这里除了麦小姐,大部分都是这种来电,司空见惯。拉玛处于一种半隐居的状态,事实上,我从未真正参与过他所说的捕兽活动,更没有去过所谓的地下交易市场,来找他的也没有什么凶神恶煞之徒,大多是些无害的普通人,最多是有点狡诈的商人。
但就在这时,拉玛突然压低了声音。
“怎么回事……”他像是很不愉快地说,“你们应该早点通知我。”
我放下一只擦好的盘子,又拿起一只。
“配方失窃……确定是失窃吗?”拉玛换了一只手拿住话筒,略带刻薄地质问道,“你们的指纹锁和红外线防盗系统呢?”
我听不见对方的答话,但像是解释了很久,因为拉玛沉默了好一会儿。
“它有多重要?”拉玛停顿了片刻道,“重要到你们无法想象的程度。如果不是我……这样,让麦芙琳回来一趟吧。”
他心事重重地放下听筒,坐回那张躺椅,一只手支在太阳穴附近。他的眼睛注视着窗外,但似乎又没有聚焦在什么具体的东西上,只是此刻,他的眼神显得异乎寻常的锐利。
我的手举着一只瓷盘,无意识地停在半空中。
“你怎么了?”拉玛忽然转向我。
“哦。”我轻呼一声,赶紧挥动手臂,重新擦拭起来。
窗户全部敞开着。拉玛闭着双眼,靠在他的躺椅上。咪咪在收银台上睡觉,从头到尾没有移动过位置。我则站在水池边上,一下、一下,无声地擦拭着盘子。抹去灰尘后露出金色的花纹,它们熠熠生光。晚风依旧拍打着我们的白窗帘,这一刻的黑猫奶茶店,像极了一艘停泊在港口的夜航船。
只是,温柔宁谧的秋夜仿佛被撕破了一个口子。
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来电。
收录了《SEVEN SEAS》的那张1984年的专辑封面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笼罩在蓝色阴影下的小船,载着乐队所有的成员。
“游过七大海洋,亲吻乌龟的壳……”
“我出去一下。”不知过了多久,拉玛站了起来,披上黑色的斗篷式风衣。这件衣服式样颇为古怪,我从没见他穿过,配上灰白的头发,透露出一种令我感到极为陌生的气质。
他没再说什么就走出门去。
配方,失窃?
我打开手机,慢吞吞地拖动依时间顺序排列的短消息,一直拖到一个月以前,还在医院的时候收到的那些。它们看起来只是一些堆积如山的符号,然而其中的某一条还是让我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它仿佛跳出了屏幕,按也按不下去,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指放在这条消息上。
“联系我,我有你爸爸的消息。”
每天的深夜,我都会把这条消息看上几遍,判断其真假。
但判断事物的真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暂住黑猫奶茶店以来,我逐渐明白,人类的语言或行为则更为复杂,一句话或一个举动的后面,往往隐藏着更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
某个晚上,我曾与拉玛一起看过《真假公主》。沙皇最小的女儿安娜公主的故事是20世纪最大的谜之一。俄国大**时罗曼诺夫王室一家被集体枪杀,但安娜斯塔西娅公主的尸体没有被发现。十多年后,来自俄国的前军官受流亡北欧的皇太后之托寻找公主。这时,巴黎疯人院走出一名容貌酷似公主的女子,希望她冒充安娜,以继承巨额家产。
电影中,军官以皇室礼仪培养,旧日回忆熏陶,训练出的公主几可乱真。然而,直到公主因为害怕而轻轻咳嗽,皇太后才相信她是真的公主——因为这是只有她和公主两个人知道的小小习惯。
其实,结局依然令人迷惑。她也许是真的安娜,也许不是。
英格丽.褒曼认为这是自己演技最出众的影片——将安娜斯塔西娅微妙的表情与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亦真亦幻。
这个自称“利安”的年轻人留下的,究竟是真话还是谎言,我实在无从了解。最重要的是,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仅凭这一行字,我无法判断出他留言的动机。
一个月过去了,我仍未与他联系。
手机屏幕上发来消息的那个陌生号码,像是一串异族的符咒,只要我按下“回拨”键,就会地动山摇,发生不可预知的事情,黑猫奶茶店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也说不定。
可是,我是那么想要得到爸爸的消息,哪怕一丁点也好。
伸出手指,我将光标移到“回拨”上,正要拨出,忽然店堂里传来一个可怕的声音——
“喵呜……喵呜……”
是咪咪低低的吼叫声,像是十分恼怒。
它并不是一只经常发出叫声的猫。我急忙丢下手机,跑了出去。
什么也没有发生。
夜晚还是那么宁静,只从庭院里隐约传来秋虫的低鸣。白色的窗帘轻轻飘拂着,一道道柔和的波纹此起彼伏。收银台上,那只不知从哪个古玩市场搜罗来的蓝色珐琅杯还静静地冒着热气,拉玛的躺椅上的毯子松散地搭在靠背上,仿佛还保留着他离开时的褶皱与温度。
但咪咪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它跳了下来,在店堂里那些银白色的桌腿之间走来走去,显得异常烦躁。
“你怎么了?”
我跟在它后面,咪咪像被什么附体了似的,绕着店堂走了好几圈,最后面对着庭院方向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那里出神。
“你在找什么?”我问它。
咪咪死死地盯着庭院深处,凉风从森林里吹来,拂过我的皮肤,我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毛。过了很久,我才想起来咪咪可能在找的东西——麦小姐寄来的那只彩色毛线球不见了。
意大利手工制造。猫咪最爱。
寄来的时候,标牌上这么写着。我没看懂,拉玛念给我听的。
咪咪的毛线球不见了。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找那只毛线球。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论收银台下面、水池边、或是桌脚墙根,它不在任何一个地方,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从黑猫奶茶店拿走了似的。
三、配方失窃
距离配方失窃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然而关于嫌疑人的动向,遗产管理委员会始终没有任何头绪。他们搜集的资料如同一堆废纸,打出的电话也一律石沉大海,甚至悬赏的重金也无人敢领。最可气的是,还被那个在主流社会中毫无地位可言的拉玛一顿数落,如果不是看在他是米拉尔沃斯.米都斯卡亚的监护人的份上……
线索全部中断。看来惟有按照拉玛所说,派出麦芙琳,与他共同进行调查。毕竟她可靠而干练,既是米拉尔沃斯的律师,也是遗产管理委员会的资深顾问。至于拉玛,他对配方也是最为熟悉的。
真是麻烦,遗产难道不应该是钱、股票或房产之类的吗,为什么会包含一份该死的不知用途的配方呢?
外面的天空飘着蒙蒙的细雨,她站起身,抻平因久坐而弄皱的裙装,将那条开司米的披肩整理为随意而完美的形状,推了推茶色边框的平光镜——工作状态下,她习惯戴一副眼镜。而后拖着大小适中的旅行箱走下舷梯。
下飞机的时候,麦芙琳并没有把上述遗产管理委员会的种种想法都转达给拉玛。她是一个专业、严谨,从不说多余的话的女性。即使是面对拉玛,这唯一具有特殊意义的存在,也不例外。
“亲爱的麦芙琳,又见面了。”拉玛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礼貌的拥抱,脸上却没有笑容,“你还是那么漂亮。”
麦芙琳微微闭上眼睛,不过一秒之后,她又恢复了常态。“谢谢。”她把旅行箱交给拉玛,“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协助你调查配方失窃案件。”
“怎么,那帮老古董们没辙了?”拉玛接过拉杆。
“我只关心与嫌疑人有关的问题。”麦芙琳避而不答,“拉玛,你我都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这件事与我无关。”拉玛平静地说,“配方是交托遗产管理委员会保管的,失窃也是他们的责任。”
“得了。”麦芙琳转向他,镜片下射出精明的目光,“你不关心配方的去向,不担心它落入什么人的手里吗?你敢说你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还是先让我为你接风吧。”拉玛微笑道,“别刚下飞机就那么咄咄逼人。”
“你雇来的那位仆人呢?”上车后,麦芙琳问道,“怎么还要你亲自来接我?”
“毛豆不是仆人。”拉玛很快地答道,“她还要上课。”
“是吗,”麦芙琳往后一靠,目光投向窗外,“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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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下的日耳曼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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