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rd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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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八年春天,铉洙走出江南区一所学校的正门。在当年的学校里,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斗争可说是白热化。老师的权力欲与问题学生的野性成了这段残酷史的开始。模范生铉洙在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同校的问题学生雨植,二人更成为好朋友。
虽然铉洙和雨植彼此是好友,但自从在巴士上遇上了女学生银珠后,两人便不约而同地爱上了银珠。银珠亦同时爱上两人,但向他们表达的方式却有分别……
幕后制作:1978年在韩国是维新时代末期。维新时代是指72年朴正熙通过武力确定其永久执政的政治体系之后的一段朴正熙军政权统治下的韩国历史。维新时代也是所谓的“父亲们横行的时代。国家的元首被称为“国父,校长在学校里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在家里父亲更是绝对的权威。维新时代也是充满暴力的时代,从军政权到学校乃至家庭无不通过暴力维持其权威。《马粥街残酷史》可以说是一部对生活在暴力的“父亲们阴影下的维新时代青春们的凄美颂歌。这样一个时代,暴力无处不在,友情在暴力中形成,爱情也由暴力和权力决定。女主角选择暴力和权力都在男主角之上的宇植(音译)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这种爱情是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电影里,女主角和宇植最终还是分手了。本片的导演刘荷(音译)之前是位诗人,在以其学生时代的校园为素材的本片中,描写了铉洙悲伤而又残酷的高中校园生活。电影里的校园其实是当时韩国社会的缩影,铉洙在从校长到学生周围到处充斥着暴力的校园里,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最终,铉洙所有绝望、痛苦、愤怒等压抑的情绪在楼顶1对8的决斗中爆发,在其血红的双眼中满含着泪水,高喊“我操韩国所有的学校中达到高潮。但是铉洙并没有从此绝望的走向自我毁灭,或者疯狂报复黑暗的社会,而是满怀希望地开始了新的生活。导演并没有过分渲染韩国70年代残酷的历史,而是以其诗人的独特视角,再现了当年的景象。
在漫长的人生中,每个人都有最难以忘怀的一段记忆。《马粥街残酷史》以现实主义的写实风格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男孩蜕变成长的过程。影片如同一面扭曲的镜子,折射着韩国社会变形的教育制度。高二学生金铉洙因为搬家,转学到了臭名昭著的马粥街正文男子高中。就像片名所暗示的那样,正是在马粥街,铉洙将走过他生命中最残酷、最痛苦,却是最值得回忆的日子。一见钟情时的胆怯,情到深处时的醉吻,雨夜
和泪的声声呼唤,屋顶带血的猎猎搏击,成长的伤痕,在时代背景的衬托下,残酷得一如铉洙离开学校时的满身鲜血,在白色残阳的映照下,清晰凌厉,狰狞刺目。
雨植是作为铉洙的榜样出现的,他外表俊朗,高大威猛,是班级的老大。而铉洙出场的时候,相佑赋予了这个角色忧郁的眼神、轻弱的声音、微驼的肩背,与男子汉的形象相去甚远。在对待暴力解决争端的问题上,铉洙持否定的态度,在维护银珠的时候就显得软弱单薄,完全不及雨植以拳头说话来得强悍直接。所以银珠选择威风凛凛的雨植,放弃看似柔弱的铉洙并不奇怪。然而英雄并不等同于暴力,也不以外表来判断,顺境的时候,我们很难发现品质和精神上的优劣差别,只有身处逆境,我们从一个人对待失败和挫折的态度上,才能判定出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雨植也许身体强健,却缺乏理性,作为班上的老大,他维护着自己的地盘,却在自身利益受损的时候,随心所欲地欺负兄弟,而一旦跌倒,不是选择爬起来,而是选择逃离。他在与车钟勋的争斗中,事实上从没有取得过胜利。车钟勋一直以维护秩序的面目出现,这就使得是非不分的雨植在他面前,除了以暴力逞强之外,别无他法,然而雨植的暴力根本无法抗衡车钟勋的“伪正义”。在“刺客”被车钟勋训斥的时候,他维护着“刺客”,暂时逼退了车钟勋,但是“刺客”弄脏公共饮用水,仍然必须接受训导部的惩罚。铉洙也曾试图扶起被打倒在地的“刺客”,他的理由是,即使是训导部的人,也不能随便打人,让车钟勋理屈词穷,感到铉洙的柔中带刚,难以对付。铉洙和雨植的高下之分,在他们第一次的跑步中就已经决出了胜负。
在爱情和友情的角逐中,初始雨植完全占据着上风,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植渐渐暴露了内心的不足和精神上的软弱,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风光和“不丢脸”。在处理黄色书籍事件中,他抛出了“汉堡”,维护了三星将军的儿子,害得“汉堡”差点失学,他的势利让追随他三年之久的“汉堡”非常失望。在追求银珠的过程中,他的态度部分取决于铉洙的态度,当铉洙接近银珠的时候,他以更强有力的姿态追逐着银珠,当铉洙选择忘记的时候,他便毫不珍惜到手的爱情。当铉洙离开雨植的时候,没有了朋友的雨植势单力弱,当银珠抛弃雨植的时候,没有了爱情的雨植黯然失色。追逐生活表象的人,最终被厚重的生活淘汰出局。
影片虽然短暂,却内容丰富,在阐释什么是英雄的同时,没有忘记交代当时的背景。1978年春的马粥街正文男子高中,军阀当道,暴力横行,不喜欢打架的铉洙第一天上学就被学校的大棍打翻在地,以后的每天,分不清是在学习还是在遭受体罚。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政治老师一边大讲特讲“我们的民主主义是模仿西方的民主主义”,一边用力煽着学生的耳光,恶狠狠地说“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小子,我们的民主主义才没有实现。”而教学的中间,军管人员可以随时闯入安静的教室,搜查学生的物品,惩戒违规的学生。
铉洙虽然内心渴望成为李小龙似的英雄,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挺身而出,为维护权利和尊严而战。令他意料不到的是,当他打碎学校的窗户,用力甩出双节棍,高声宣判“让韩国的教育见鬼去吧”的时候,离开学校的他,梦想不仅没有破灭,反而更加接近自己的追求。同年10月,朴正熙遭枪杀之后,韩国社会重新走上了追求民主自由的进程,在补习学校安心听讲的铉洙,脸上不时露出平和的笑容。
影片在塑造英雄主义的同时,没有忘记为我们呈现铉洙纯真的初恋。在充满欺压、暴力、性幻想的校园中,影片以一种行云流水似的流畅笔触,细腻地刻画了铉洙纯洁、真挚、深切的初恋,镜头不断地伸向铉洙的内心世界,让我们再次掂量出雨植和铉洙的生命重量,独特的视角令人耳目一新。
雨植在明知道铉洙喜欢银珠的情况下,仍然在铉洙的面前吻着银珠,不肯顾及铉洙的感受。而铉洙和银珠在一起的时候,将手指放在烛火上,委婉地向银珠说明自己的不自在。在银珠含泪的拜托下,将笔还给雨植的时候,更是思虑再三,通过电波诉说自己的心思,希望朋友能够理解。然而从来不听广播的雨植如何能有这般细腻的感情?他直接的反应粗俗又卑鄙,不仅玷污了铉洙的友谊,而且玷污了铉洙的爱情。虽然雨植一度带走了爱他的银珠,但是爱情和生活一样,需要的是耐心、毅力和不屈不挠的勇气。爱情的目标和生活的目标高度一致,在风光遭遇黑暗,目标失去动力之后,爱情的结局也可怜可叹。
铉洙在雨植之前首先遭遇了爱情和友情的双重背叛。在那个最黑暗的雨夜,铉洙跑向图书馆的楼顶平台,内心苦痛不堪,他说,“我没有理想,没什么可做的,也没什么想做的,就像怦然坠落的雨点,希望就那么坠落下去。”然而,青春的热血不会轻易冷却,青春的热情不会轻易熄灭,铉洙绝不甘心做一个“多余的人”,虽然人生的理想在当时的环境下无法实现,他仍在寻找生存的意义。在经历了苦闷彷徨之后,他体会到雨植存在的意义,感受到雨植离去时的悲哀,从而产生了为朋友、为自己讨回尊严、寻求价值的想法,他说,“我终于找到了要做的事,我决定了自己的方向。”并坚定不移地付诸努力,爱情和友情化作铿锵作响的双节棍,促使铉洙完成最有力量的一击。当铉洙说“到屋顶上来,我们一决胜负”时,英雄,就在那个时候诞生。
影片运用了大量的借喻,而巴士是其中最自然的一种,看似信手拈来,实则独具匠心。影片一开始,铉洙胆战心惊地登上了他的命运巴士,在巴士上,他第一次见到像街头流氓一样的学生,第一次见到令他心动神驰的女孩,第一次挑战高年级学生,第一次追逐心中的恋人。爱情从巴士开始,在同打一把伞,同乘一段路之后,欲语还休地下了车。
当铉洙从舞场出来,踽踽独行在空寂的街道,耳边还回响着伤感的旋律。清凉的夜风吹干了眼角的泪水,心情也像深寂的夜空空空荡荡。这时,生命的巴士再次驶来,缓缓停在他的面前,要将彷徨无助的他带向远方。然而铉洙还没有做好准备,他犹豫着,放弃了既定的轨迹,转身进了老板娘的小吃店,却不料遭受了另外一种考验。如果说暴力的高压考验着铉洙的信仰和信念,那么,性欲的诱惑则考验着铉洙的道德底线。在暴力面前,铉洙选择了打倒了爬起来的顽强,在性诱面前,铉洙选择了保持身心一致的忠诚。
然而,受到引诱的铉洙并没有就此回头,他仍然游荡在命运的车轮之外,在他终于完成了他的初吻,还没来得及品尝爱情甜蜜的时候,银珠与雨植就双双消失,只剩下铉洙痛苦地靠在巴士的窗口,泪眼朦胧地注视着同样泪流不止的夜空。一年之后,当铉洙终于回归命运的轨道,银珠正走下铉洙的生命巴士,在渐渐后退的模糊影像中,银珠连同那个激情闪耀的年代成为铉洙生命中的永恒怀想。
相佑把铉洙的内向腼腆忧虑压抑以及最后的爆发,演得细腻而又分寸,层次感非常强,整个人物具有极高的立体感。影片的最后,铉洙不再缩背塌背,他眼神清朗,声音沉稳,腰背挺直。他不再是那个担心前途的忧郁男孩,而是具有明确信念的自信青年。 在被铉洙的命运牵引的过程中,我时常被铉洙的扮演者所打动,潜藏在铉洙身影下的相佑的品质,仿佛通过某种魔法般的魅力,不断地冲击着我,模糊着铉洙和相佑的区别。片中最精彩的细节,老板娘引诱铉洙的那一段,相佑把铉洙的惊吓和手足无措完全表现了出来,尤其是他当时的手势、呼吸和通红的耳根,好像不是在表演,而是良好的家教和天生的羞怯,在此情此景下的自然流露。当铉洙决定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心里燃烧着火焰,即使荆棘密布、火海刀山,也会一往无前,绝不退缩,而屋顶上的搏击尤其具有视觉上的震撼力,它是那样得真实,让我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角色的安排还是相佑的本色。
在相佑参军之后,女友与他分手,那是他的初恋,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终于在参军前夕得以牵手和吻别,却转瞬之间就被抛入孤独的深渊。相佑说那时非常痛苦,整个人失去了方向,每天不知道该做什么,瘦了六公斤左右,让周围的人非常担心。然而黑暗中开出的希望之花才更加鲜艳夺目,相佑和铉洙一样,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没有消沉,没有绝望,而是找到了要做的事,决定了前进的路,并勇往直前,让青春散发出了巨大的耀眼光环。
当铉洙一遍一遍舞动着双节棍的时候,我仿佛看到相佑穿梭于大田和汉城之间,为完成学业而辛苦奔波。当铉洙一次一次枯燥地击打沙袋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相佑沉默地站在T型台上,为实现理想而挥汗行走;在铉洙终于从一个胆怯的孩子蜕变成一个学校的英雄时,相佑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热血青年,成长为一个时代传奇的楷模。
相佑说“这是第一部让自己不感到惭愧的影片”,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以后不管他演出多少影片,演技多么精湛,再也没有像《马粥街残酷史》这样的影片让他这样清晰地回顾自己。这部影片仿佛是他的青春再现,苦涩却丰满充盈,朴素却光彩夺目。凭借这部影片,他完全无愧于他舐犊情深的严慈,无愧于他如父如友的兄长,无愧于他刻骨铭心的初恋,无愧于他激情燃烧的青春。
影片以李小龙开始,以成龙结束,虽然不同时代对英雄的定义不同,男孩子们对英雄情结的追逐和幻想在任何时代都不会改变。如果说李小龙以截拳道为武器孤独地站在世界的对面奋起抗争,那么成龙则以醉拳的形式亲和地和这个世界打成一片。英雄的形式不同,但是英雄的本质一致,那就是目标坚定,毫不动摇,以维护社会的道德和正义为己任。影片以浪漫的爱情和校园暴力作衬托,不动声色地从铉洙的爱情和友情开始,将英雄的涵义贯穿其中,让观众自己去判断什么是英雄,什么是成长。
看完《马粥街残酷史》之后,所有青春时节的美好记忆又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面前。相佑以他精彩的表演让我们重新忆起温暖青涩的初恋和绚丽如虹的梦想。船上羞涩地弹奏,雨中痛心地呼唤,练功房里沉默地一次又一次的击打,相佑都演得真实自然,然而真正让我们肃然起敬的是相佑赋予这个角色的内在力量,不管是英雄还是凡人,成长的意义在于信念,在于一旦确立目标就要坚持下去。以后如果能够见到权相佑,我愿以铉洙的角色以青春的名义向他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