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也不做站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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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蔡瑁方欲回城,赵云引军赶出城来。原来赵云正饮酒间,忽见人马动,急入内观之,席上不见了玄德。云大惊,出投馆舍,听得人说:“蔡瑁引军望西赶去了。”云火急绰枪上马,引着原带来三百军,奔出西门,正迎着蔡瑁,急问曰:“吾主何在?”瑁曰:“使君逃席而去,不知何往。”赵云是谨细之人,不肯造次,即策马前行。遥望大溪,别无去路,乃复回马,喝问蔡瑁曰:“汝请吾主赴宴,何故引着军马追来?”瑁曰:“九郡四十二州县官僚俱在此,吾为上将,岂可不防护?”云曰:“汝逼吾主何处去了?”瑁曰:“闻使君匹马出西门,到此却又不见。”云惊疑不定,直来溪边看时,只见隔岸一带水迹。云暗忖曰:“难道连马跳过了溪去……?”令三百军四散观望,并不见踪迹。云再回马时,蔡瑁已入城去了。云乃拿守门军士追问,皆说:“刘使君飞马出西门而去。”云再欲入城,又恐有埋伏,遂急引军归新野。
却说玄德跃马过溪,似醉如痴,想:“此阔涧一跃而过,岂非天意!”迤逦望南漳策马而行,日将沉西。正行之间,见一牧童跨于牛背上,口吹短笛而来。玄德叹曰:“吾不如也!”遂立马观之。牧童亦停牛罢笛,熟视玄德,曰:“将军莫非破黄巾刘玄德否?”玄德惊问曰:“汝乃村僻小童,何以知吾姓字!”牧童曰:“我本不知,因常侍师父,有客到日,多曾说有一刘玄德,身长七尺五寸,垂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乃当世之英雄,今观将军如此模样,想必是也。”玄德曰:“汝师何人也?”牧童曰:“吾师覆姓司马,名徽,字德操,颍川人也。道号‘水镜先生"。”玄德曰:“汝师与谁为友?”小童曰:“与襄阳庞德公、庞统为友。”玄德曰:“庞德公乃庞统何人?”童子曰:“叔侄也。庞德公字山民,长俺师父十岁;庞统字士元,少俺师父五岁。一日,我师父在树上采桑,适庞统来相访,坐于树下,共相议论,终日不倦。吾师甚爱庞统,呼之为弟。”玄德曰:“汝师今居何处?”牧童遥指曰:“前面林中,便是庄院。”玄德曰:“吾正是刘玄德。汝可引我去拜见你师父。”童子便引玄德,行二里余,到庄前下马,入至中门,忽闻琴声甚美。玄德教童子且休通报,侧耳听之。琴声忽住而不弹。一人笑而出曰:“琴韵清幽,音中忽起高抗之调。必有英雄窃听。”童子指谓玄德曰:“此即吾师水镜先生也。”玄德视其人,松形鹤骨,器宇不凡。慌忙进前施礼,衣襟尚湿。水镜曰:“公今日幸免大难!”玄德惊讶不已。小童曰:“此刘玄德也。”水镜请入草堂,分宾主坐定。玄德见架上满堆书卷,窗外盛栽松竹,横琴于石床之上,清气飘然。水镜问曰:“明公何来?”玄德曰:“偶尔经由此地,因小童相指,得拜尊颜,不胜万幸!”水镜笑曰:“公不必隐讳。公今必逃难至此。”玄德遂以襄阳一事告之。水镜曰:“吾观公气色,已知之矣。”因问玄德曰:“吾久闻明公大名,何故至今犹落魄不偶耶?”玄德曰:“命途多蹇,所以至此。”水镜曰:“不然。盖因将军左右不得其人耳。”玄德曰:“备虽不才,文有孙乾、糜竺、简雍之辈,武有关、张、赵云之流,竭忠辅相,颇赖其力。”水镜曰:“关、张、赵云,皆万人敌,惜无善用之之人。若孙乾、糜竺辈,乃白面书生,非经纶济世之才也。”玄德曰:“备亦尝侧身以求山谷之遗贤,奈未遇其人何!”水镜曰:“岂不闻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谓无人?”玄德曰:“备愚昧不识,愿赐指教。”水镜曰:“公闻荆襄诸郡小儿谣言乎?其谣曰:八九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到头天命有所归,泥中蟠龙向天飞。此谣始于建安初:建安八年,刘景升丧却前妻,便生家乱,此所谓‘始欲衰"也;‘无孑遗"者,不久则景升将逝,文武零落无孑遗矣;‘天命有归",‘龙向天飞",盖应在将军也。”玄德闻言惊谢曰:“备安敢当此!”水镜曰:“今天下之奇才,尽在于此,公当往求之。”玄德急问曰:“奇才安在?果系何人?”水镜曰:“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玄德曰:“伏龙、凤雏何人也?”水镜抚掌大笑曰:“好!好!”玄德再问时,水镜曰:“天色已晚,将军可于此暂宿一宵,明日当言之。”即命小童具饮馔相待,马牵入后院喂养。玄德饮膳毕,即宿于草堂之侧。玄德因思水镜之言,寝不成寐。约至更深,忽听一人叩门而入,水镜曰:“元直何来?”玄德起床密听之,闻其人答曰:“久闻刘景升善善恶恶,特往谒之。及至相见,徒有虚名,盖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者也。故遗书别之,而来至此。”水镜曰:“公怀王佐之才,宜择人而事,奈何轻身往见景升乎?且英雄豪杰,只在眼前,公自不识耳。”其人曰:“先生之言是也。”玄德闻之大喜,暗忖此人必是伏龙、凤雏,即欲出见,又恐造次。候至天晓,玄德求见水镜,问曰:“昨夜来者是谁?”水镜曰:“此吾友也。”玄德求与相见。水镜曰:“此人欲往投明主,已到他处去了。”玄德请问其姓名。水镜笑曰:“好!好!”玄德再问:“伏龙、凤雏,果系何人?”水镜亦只笑曰:“好!好!”玄德拜请水镜出山相助,同扶汉室。水镜曰:“山野闲散之人,不堪世用。自有胜吾十倍者来助公,公宜访之。”正谈论间,忽闻庄外人喊马嘶,小童来报:“有一将军,引数百人到庄来也。”玄德大惊,急出视之,乃赵云也。玄德大喜。云下马入见曰:“某夜来回县,寻不见主公,连夜跟问到此。主公可作速回县。只恐有人来县中厮杀。”玄德辞了水镜,与赵云上马,投新野来。行不数里,一彪人马来到,视之,乃云长、翼德也。相见大喜。玄德诉说跃马檀溪之事,共相嗟讶。到县中,与孙乾等商议。乾曰:“可先致书于景升,诉告此事。”玄德从其言,即令孙乾赍书至荆州。刘表唤入问曰:“吾请玄德襄阳赴会,缘何逃席而去?”孙乾呈上书札,具言蔡瑁设谋相害,赖跃马檀溪得脱。表大怒,急唤蔡瑁责骂曰:“汝焉敢害吾弟!”命推出斩之。蔡夫人出,哭求免死,表怒犹未息。孙乾告曰:“若杀蔡瑁,恐皇叔不能安居于此矣。”表乃责而释之,使长子刘琦同孙乾至玄德处请罪。
琦奉命赴新野,玄德接着,设宴相待。酒酣,琦忽然堕泪。玄德问其故。琦曰:“继母蔡氏,常怀谋害之心;侄无计免祸,幸叔父指教。”玄德劝以小心尽孝,自然无祸。次日,琦泣别。玄德乘马送琦出郭,因指马谓琦曰:“若非此马,吾已为泉下之人矣。”琦曰:“此非马之力,乃叔父之洪福也。”说罢。相别。刘琦涕泣而去。
玄德回马入城,忽见市上一人,葛巾布袍,皂绦乌履,长歌而来。歌曰:“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玄德闻歌,暗思:“此人莫非水镜所言伏龙、凤雏乎?”遂下马相见,邀入县衙。问其姓名,答曰:“某乃颍上人也,姓单,名福。久闻使君纳士招贤,欲来投托,未敢辄造;故行歌于市,以动尊听耳。”玄德大喜,待为上宾。单福曰:“适使君所乘之马,再乞一观。”玄德命去鞍牵于堂下。单福曰:“此非的卢马乎?虽是千里马,却只妨主,不可乘也。”玄德曰:“已应之矣。”遂具言跃檀溪之事。福曰:“此乃救主,非妨主也;终必妨一主。某有一法可禳。玄德曰:“愿闻禳法。”福曰:“公意中有仇怨之人,可将此马赐之;待妨过了此人,然后乘之,自然无事。”玄德闻言变色曰:“公初至此,不教吾以正道,便教作利己妨人之事,备不敢闻教。”福笑谢曰:“向闻使君仁德,未敢便信,故以此言相试耳。”玄德亦改容起谢曰:“备安能有仁德及人,惟先生教之。”福曰:“吾自颍上来此,闻新野之人歌曰‘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可见使君之仁德及人也。”玄德乃拜单福为军师,调练本部人马。
曹仁 却说曹操自冀州回许都,常有取荆州之意,特差曹仁、李典并降将吕旷、吕翔等领兵三万,屯樊城,虎视荆襄,就探看虚实。时吕旷、吕翔禀曹仁曰:“今刘备屯兵新野,招军买马,积草储粮,其志不小,不可不早图之。吾二人自降丞相之后,未有寸功,愿请精兵五千,取刘备之头,以献丞相。”曹仁大喜,与二吕兵五千,前往新野厮杀。
探马飞报玄德。玄德请单福商议。福曰:“既有敌兵,不可令其入境。可使关公引一军从左而出,以敌来军中路;张飞引一军从右而出,以敌来军后路;公自引赵云出兵前路相迎:敌可破矣。”玄德从其言,即差关、张二人去讫;然后与单福、赵云等,共引二千人马出关相迎。
行不数里,只见山后尘头大起,吕旷、吕翔引军来到。两边各射住阵角。玄德出马于旗门下,大呼曰:“来者何人,敢犯吾境?”吕旷出马曰:“吾乃大将吕旷也。奉丞相命,特来擒汝!”玄德大怒,使赵云出马。二将交战,不数合,赵云一枪刺吕旷于马下。玄德麾军掩杀,吕翔抵敌不住,引军便走。正行间,路傍一军突出,为首大将,乃关云长也;冲杀一阵,吕翔折兵大半,夺路走脱。行不到十里,又一军拦住去路,为首大将,挺矛大叫:“张翼德在此!”直取吕翔。翔措手不及,被张飞一矛刺中,翻身落马而死。余众四散奔走。玄德合军追赶,大半多被擒获。玄德班师回县,重待单富,稿赏三军。
却说败军回见曹仁,报说:“二吕被杀,军士多被活捉。”曹仁大惊,与李典商议。典曰:“二将欺敌而亡,今只宜按兵不动,申报丞相,起大兵来征剿,乃为上策。”仁曰:“不然。今二将阵亡,死折许多军马,此仇不可不急报。量新野弹丸之地,何劳丞相大军?”典曰:“刘备人杰也,不可轻视。”仁曰:“公何怯也!”典曰:“兵法云:‘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某非怯战,但恐不能必胜耳。”仁怒曰:“公怀二心耶?吾必欲生擒刘备!”典曰:“将军若去,某守樊城。”仁曰:“汝若不同去,真怀二心矣!”典不得已,只得与曹仁点起二万五千军马,渡河投新野而来。正是:偏裨既有舆尸辱,主将重兴雪耻兵。
未知胜负何如,且听下文分解。
赏析 上一章说到刘备被蔡瑁蒯越所逼,被迫跃马过檀溪,这载于《世语》,不过东晋史学家《魏氏春秋》的作者孙盛认为假如局势到了这种地步,刘备不可能再在荆州呆下去了,认为此事是妄说。而本章说到刘备遇司马徽,并得徐庶来投,这则是千真万确的事,只是怎么遇到司马徽和徐庶来投奔的细节上应该和演义不同,如此一来,引出一个话题,刘备在荆州这段时间到底过的怎么样?
刘备自建安六年来荆州,建安十三年曹操南下,刘表死,刘备败退,刘备在刘表治下的荆州过了近七年时光,人生有几个七年?刘备在荆州这七年怎么样呢?
从某种程度上说,刘备过的不错,自刘备征讨黄巾以来,便没有几天安生的日子:黄巾军平乱后做了安喜尉,没几天得罪了督邮就逃亡了,等到后来再立功成为高唐令,但是也没做几天,投奔公孙瓒之后就跟着公孙瓒与袁绍打仗,自然也不是什么太平日子,日后到了徐州,接了陶谦的位,不久就被吕布抢了去,等吕布死后,又是和曹操对抗,从徐州到河北,再从河北到汝南,这么多年就是打仗,逃亡,准备打仗,大半日子在与战场打交道。
而在荆州这七年不同,是刘备难得的安定日子,刘表虽然不重用刘备,暗地还防他,但是表面上对他也算不错,给的地盘小点,但是也算有自己的地盘和实力,也没干什么削其兵夺其将的事,刘备在刘表之下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更不用种菜来韬光养晦了。而且刘表虽然是个不思进取的人,但是也有他不思进取的好处,就是安定啊,刘备在新野帮刘表防着曹操,但是曹操那时主力在河北与袁家抗衡,顾不了荆州这边,有段时间是要南下,但是还没到就被袁谭拉过去了,所以也没打成,刘表嘛,也没怎么想过去打曹操,刘备这七年除了博望大胜夏侯惇,也没发现他和曹操有什么大规模冲突,所以说日子还是很清闲的。闲空了用耄牛尾结结帽子,(还被孔明说了一通,)去刘表那喝喝酒吹吹牛,连髀肉都有了,阿斗也就是刘禅也是此时生的,可见小日子也过的不错。
但是对于刘备来说,更多的是苦闷,曹操当年为何说刘备是英雄,有很多点,其中一点便是刘备不象刘表等人一样是个守成之人,守成并不完全是坏事,假如王朝处于顶峰时期,守成之君也是明君,但是在乱世之中,守成便等于是灭亡的代名词,乱世之中只有战才是唯一生存下来的条件,三国之中,论战之多,无人比得上曹操,自起兵起,无时无刻不在战,战袁术,战吕布,战刘表,战袁绍,可是越战越大,而刘表刘璋张鲁呢,守成多年,最终的结局只是将库房锁好,钥匙交给敌人的份。太平日子或许还有人愿意跟着守成之主过安稳日子,反正天下都这样,乱世之中就不同了,今日是诸侯,明日就可能是阶下囚,今日是一介平民,明日就可以是朝中重臣,在这样的乱世,那些有才能的人或为一统天下,或为发达富贵,都只愿意跟着有前途的主子,而那些守成之主,是很难指望他们有前途的。所以曹操称刘备为英雄,便是因为刘备有雄心,也有配之的雄才。
但是现在一个有雄心雄才的刘备只能在荆州编编帽子,喝喝酒,吹吹牛,而眼睁睁看着当年的盟友袁家一天天被灭亡,而自己的对手曹操一天天壮大,自己则虚度光阴岂不心焦,也难怪刘备见自己髀肉而落泪,从一个驰骋沙场的英雄成为一个只能靠编帽子消耗岁月的宾客,而且自己还受到刘表的提防,如曹操北上征讨乌丸,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刘备献计于刘表,刘表却不能用,英雄无用武之地,这种感觉并非是刘备独有,也不单是古人独有,大家回忆一下过往,必然也有这样的念头,只是刘备这些经历过而且意志坚韧的人更为强烈了。
心清苦闷,因境遇而至,演义中称刘备在曹操处有笼中鸟,网中鱼的说法,那刘备在刘表处呢?笼中鸟肯定没到那种程度,刘表虽然说防着刘备,但是比曹操好多了,给了一块地盘,给兵给粮,刘备的武装也保持着独立性。不过刘备并不是真正的自由,给兵给粮是不错,但是也就是一般够用而已,新野区区一地也养不了多少兵,从日后诸葛亮与刘备所言之中看,大约只有几千人,大概防御曹操非主力的骚扰是可以了,进攻则肯定不足,只怕比之当年张绣还要逊色三分,荆州虽有兵有粮,但是还是在刘表手中。
可以说,此时刘备能在七年之久的时间内仍然保有自己原本的势力就是一个奇迹,如关张等人都是有大将之才,无论到何处都会得到重用,他们却跟着刘备在荆州一呆七年,毫无叛心,这不能不说是刘备的个人魅力所在了。
但是单靠那原有的老班底无法壮大,只有继续招揽人才,可招揽人才也难,假如是在徐州,那是刘备的大本营,刘备登高一呼,必然众人相随,可荆州不同,刘备初来乍到,荆州人只闻其名,而从未见过其人,对他谈不上熟悉,且荆州本地大族如蒯蔡两家已经被刘表倚重,蔡家更是与刘表结亲,要他们放弃到手的权势来帮刘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便他们也欣赏刘备,但是刘备若敢拉拢之,只怕刘表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刘备在荆州这七年挺麻烦的,不用说那些大族名士,就连一般的官员刘备也不能太亲近,不然就要遭到猜忌。
而且正如之前说过的,地方世族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无心角逐天下,所以即便他们不认同刘表,也不会倾向刘备,而更倾向于势力强大的曹操,以保富贵,这些人不单包括蒯越蔡瑁等热人,也包括那些名士如韩嵩等,刘琮日后投降曹操,他们是主要原因。而另外一些来荆州避难的士人呢?人才择主,不单要看雄才雄心,还要看有没有实力,刘备固然有雄才雄心,但是本身尚在荆州寄人篱下,固然自身还保有一定的独立性,但是实力太弱,且不说曹操,就连江东孙家,益州刘璋实力也强过他不知多少,人才都是择强而去,象当时一些颇有名气的如王粲等避难荆州的名士倾向的都是投奔曹操,所谓世人喜欢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的,会来投奔刘备的自然少之又少了。
正由于这样的困境,刘备在招揽人才上并不顺利,只是刘备有他自己的办法,三国志陈寿评价刘备弘毅宽厚,折而不挠。三国演义中常说曹魏得天时,孙吴得地利,而蜀汉得人和,这人和便是说的刘备。虽然演义中刘备的形象与史实大不相符,但有一点是相通的,便刘备得人心,是“仁”的代表,而刘备也最重视人心。无论是在平原,在徐州,刘备都能得到世人的爱戴,在荆州也不例外,所谓得人心也。虽然地方大族们仍对刘备敬而远之,但是仍有相当众多的荆州人士接受了这个宽厚爱民的刘豫州,(自然,这也进一步使刘表对刘备的戒心加剧。)刘备作为抵御曹操的代表人物,并在博望的成功战例,也使得一些仍旧尊奉汉室,认为曹操是叛逆的士人倾向于刘备。自然,这些人主要是荆州的中下层官吏和一些尚未成名的士人,这些人在荆州没有如蒯蔡这般大的势力,也没有太大的名气,本身也不受刘表重视,招揽他们不会受到刘表的反对,这些人前者以伊籍为代表,后者以诸葛亮徐庶为代表,他们在加入刘备阵营之前才能都不为人所知,加入刘备阵营之后才能一展才华。(这也十分正常,就好象那些小公司只能招收一些新人进入,而对于这些新人来说,小公司更有发展的空间。)
但是,刘备所做的这一切要在刘表死后荆州巨变才真正的完全展现出来,刘表死后,在曹操重兵压境之下,刘备依旧能获得大量的荆州士人来归。(三国志先主传:“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先主比到当阳,众十余万,辎重数千两,日行十余里,”江表传:“刘表吏士见从北军,多叛来投备”)之后刘备能入蜀三分天下,这七年荆州经营功不可没
荆州这七年,或许是平静的七年,或许是苦闷的七年,或许是凤凰待鸣的七年,就看大家从何角度去看了。
- 苏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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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母刘氏之妒,其酷烈也甚矣。乃城破之后,不能死节,而献甄氏于曹丕,以图苟全,又何其无烈性至此乎!可见妇之贞者必不妒,妇之妒者必不贞。吕氏为项羽所得而不死,所以有人彘之刑;飞燕曾事射鸟儿,所以多杀皇嗣;武曌有聚麀之耻,所以弑王后、杀萧妃:岂非妒妇之明验哉?
袁谭不得娶曹操之女,曹丕反得娶袁绍之妇,是曹操失一婿而得一妇,袁绍失一妇而又失一妇也。曹操之女未嫁而已寡,犹当悼其死婿;袁熙之妻未寡而再嫁,毋乃负其生夫乎!婚可绝,婿可易,曹操不妨舍谭求后婿;婿可续,儿不可续,刘氏亦将认丕为继儿乎?绍妾毁既死之容,熙妻何不毁欲生之面?为绍妻者,妒及于既死之夫;为熙母者,何不念及于未死之子?总只因兄弟之变,遂引出夫妇之变、母子之变、翁婿之变、姑媳之变。君子读书至此,盖深有感于骨肉之间矣。
沮授不屈,审配亦不屈。同一不屈也,而沮授则一于事袁,审配则知有袁尚而不知有袁谭,审配不如沮授多矣。许攸降操,王修亦降操。同一降也,而许攸则助曹谋袁,王修则不忍助曹谋袁,王修贤于许攸远矣。是不可以无辨。
杀许攸者,曹操也,非许褚也。许攸数侮曹操,操欲杀攸久矣。欲自杀之,而恐有杀故人、杀功臣之名,特假手于许褚耳。昔颠颉焚僖负羁之家,而重耳杀颠颉以旬于军;今许褚杀攸而操曾不之罪,故曰非许褚杀之,而曹操杀之也。曹操资许攸之力以得冀州,刘备资法正之力以得西川。而法正恃功而横,未闻见杀于关、张;许攸恃功而骄,遂乃见杀于许褚。君子以是知刘备之厚而曹操之薄。
王修和解二袁之言,是真语、激语、熟语。刘表和解二袁之言,是假语、缓语、冷语。然则刘表不过自解其不发兵之故,而在二袁听之,则当以表之言为良言也。董卓尝和解袁绍与公孙瓒矣,曹操尝和解刘备与吕布矣。仇敌相争,犹可暂时和解,况兄弟耶?而二袁不能听,悲夫!
曹操有时而仁,有时而暴。免百姓秋租,仁矣;而使百姓敲冰拽船,何其暴也。不杀逃民而纵之,仁矣;又戒令勿为君士所获,仍不禁军之杀民,何其暴也。其暴处多是真,其仁处多是假。盖曹操待冀州之民,与其待袁绍无以异耳。杀其子,夺其妇,取其地,而乃哭其墓;然则其哭也,真为慈悲乎,假为慈悲乎?奸雄之奸,非复常人意量所及。
“急之则合,缓之则争”,此郭嘉所以策冀州者也;其策辽东亦犹是矣。曹操进军攻北,而谭与尚相和;及其回兵向南,而谭与尚遂相斗。观谭之与尚,而熙、尚之与公孙康,岂异此哉!但操之于谭则两之,于熙、尚与康则一存而一灭之;于冀州则待其乱而我灭之,于辽东则听其自灭而更不烦我灭之:此则微有不同者尔。
却说曹丕见二妇人啼哭,拔剑欲斩之。忽见红光满目,为甄氏立皇后伏笔。○曹操有黄星之应,曹丕有青云紫云之祥,正与红光相映成趣。遂按剑而问曰:“汝何人也?”一妇人告曰:“妾乃袁将军之妻刘氏也。”丕曰:“此女何人?”刘氏曰:“此次男袁熙之妻甄氏也。因熙出镇幽州,甄氏不肯远行,故留于此。”丕拖此女近前,见披发垢面。丕以衫袖拭其面而观之,见甄氏玉肌花貌,有倾国之色。二语包着一篇<洛神赋>。遂对刘氏曰:“吾乃曹丞相之子也。愿保汝家,汝勿忧虑。”遂按剑坐于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