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趟逃不了的课,却不知从何谈起,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不管是鲜衣怒马的一生还是潦倒窘迫的宿命,都必将面临永恒的诀别,生命终将走向何方,这不仅是宗教的终极话题、哲学的终极话题,更是每个人需要穷其一生去生、去活、去参透的意义。 古埃及从尼罗河的泛滥干涸、荣枯无常中悟出生命的虚幻,认为人的生命像尼罗河畔一株植物,终有归途,千年流淌的尼罗河在丰水季焕发出澎湃的激情,而在枯水季则进入凋亡的侘寂,古埃及对死亡没有任何忌讳,所有的建筑、艺术、文化都指向了S亡,孕育出辉煌的冥世界文化,他们认为,活着只是短暂的过度,而冥界才是真正的归途,所有的活都是为了最后的告别做冗长的铺垫,黑格尔评价埃及的生S观说:看不到的S亡却比看得到的活着更为圆满,他们的S从生获得了意义。 江户时代的霓虹孕育了武士道,这是人类文明史上少见的异质文明,他们强调为了集体,可以毫不犹豫牺牲自我,通过每天数百遍的S亡演习,把自己催眠成一个抛弃生物本能的工具,他们认为人只是集体的一份子,面对荣誉和责任,生命本生毫无意义,所以要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在武士道哲学中,生命不再是唯一,人也不在是目的,都是实现责任的一种手段,无法实现责任是比S亡更可怕的事,在二战后期的阿图岛战役中,霓虹人把自己绑在一起集体玉碎,这种举动把USA吓得面如土色,这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价值天堑。 而东方则隐秘的回避了这个至关重要的思考,把它幻化成一种充满虚无的禁忌,这个终极的虚无深藏于每个人的心底,许多人一生也不敢触碰,,因为在最终的告别来临之际,没有人能知道它的真相,孔子说:不知生焉知死,于是东方文化把所有的思绪用来关照现实,努力追求生的荣光,而不关注S的终局,儒家让自己背负太多的责任,修齐治平、礼义廉耻、基因永续,在无数的责任中,个体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幻化成对后代、家庭、宗族的阶梯,铸就了一条恢弘的DNA长城,而在最终的告别来临之际,发现短短的一生,却从未关照自己。 而西方的生S观,更多是宗教的延续,最终的告别对他们而言都是永恒的审判,是最后的裁决,是再次回归造物主身边,不管天国或地狱都是永恒,终究要依偎于他永恒的臂弯,惧怕S亡是生物的天性,东西方毫无区别,而西方则会更加理性务实,他们会签署生前遗嘱,对自己的终局做出最终的安排,他们可以从自己的意志出发,选择终局的形式,是最大限度维持生命的持续还是选择自然S亡,生不能由我,S一定要由我,坦然安排自己的终局,体现了个体的意志至上,这种理性的坦然,让家属和医生都能找到一个道德锚点,从而不必在道德责任感和金钱的冲突,以及医生的天职中陷入无尽的挣扎,西方人认为,人不能被医生的技术意志绑架,也不能被家庭成员的道德意志绑架,生命只属于他自己。要尊重临终人的个人意志,一个把生命完全掌控的人,既要享受高质量的生命,也要得到有尊严的S亡,最高的人性关怀是尊重主体人的意志,坦然接受自然法则的安排。 告别是自己的事,不管是神圣的、深情的、戏谑的、嘲讽的,都是自己对生命的最后态度,这种理性的坦荡,照亮了两千多年前苏格拉底把毒芹酒一饮而尽的那一刻,“我去死!你们活着!”“究竟谁过的幸福,只有神知道!”。世界有千万种价值,唯有生命的价值最值得深思,这也是我们最大的缺失,每当听到有孩子因为考试成绩太差被批评而转头走向天台的时候,我们都会如鲠在喉。不理解S亡的意义,就不能理解活着的弥足珍贵,不理解生命的完整性,就无法体验亲人逝去的悲悯。 塞涅卡说:全力过好偶然的生,才能坦然面对必然的S,每一种对S的审视,都是关于生的教育,因为生赋予了死一个绝对的意义,唯有洞察了生的意义,才能赋予终局一种超越现实的神圣感,才能让每一个必然的最终的告别,写满了生命的温暖与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