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芝华塔尼欧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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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蘅兰宫的生活3
昭元二十二年。
九月。
杨歆儿这时候已经六岁了,他也到了入学的年纪。
季衡为他选了两个伴读,其一是赵致礼的次子赵云骞,赵云骞比杨歆儿要大三岁多,但是他长得像他母亲,瘦瘦小小的,几乎不比杨歆儿高大多少,但性格却是十分温和稳妥,行礼答话都一板一眼井井有条,是个很好的伴读人选,其二便是宗人府令杨钦桉的第三子,且这第三子还是个庶出,和杨歆儿同岁,叫杨凤慈。
杨歆儿去过哥哥上学的勤学馆不少次,对这里并不陌生。
现在勤学馆里并没有太多学生,陪着杨麒儿读书的那些同窗,几位皇亲家的孩子,有两位被接回家去了,徐家的长孙徐寅因身体太差,没伴读多久就回去养病去了,于是勤学馆里也就只有了四个学生,杨歆儿他们加进去后,也只有七个,老师则是增加了三位,按时间排不同老师的课,因材施教,倒是不错。
季衡有时候会去看一看,几位老师他都是比较满意的,学生之间也没有出现他儿子欺负人的情况,他也就放心了。
杨歆儿入学的最初几天,就如杨麒儿最初入学一样,季衡都会亲自送到勤学馆,杨歆儿性格安静,或者说是沉闷,他话少,喜欢闷着做自己的事情,只要谁不把他惹着了,他一向是好说话,要是真把他惹着了,他就会不管不顾地发一通火。
对于阿父送他上学,他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例如杨麒儿一向说的“阿父,我会想你”“阿父,我会乖乖听夫子话”“阿父,你不要走”之类,其实这些情绪他都有,在课堂里坐下了,他会眼巴巴地盯门口一阵,等阿父真走了,也会失落一阵子。
这一天天气比较好,季衡接见了几位火器厂的重要设计师和工匠,一直谈到下午,等他回兰芷楼的时候,发现杨麒儿杨歆儿已经放学回来了,甚至赵云铣和赵云骞也在。
四个人在兰芷楼里的大天井里玩蹴鞠,杨歆儿虽然年纪小,倒是动作灵活,比起另外三个大孩子来,也并不差多少。
看到季衡回来了,四个人都停下了动作。
杨麒儿欢喜地跑到季衡跟前来,笑着道,“阿父,你回来了。”
杨歆儿则望着季衡没说话,脸上的笑容则说明了一切,他很高兴。
赵云铣和赵云骞都过来行了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季衡让他们不要多礼后,又问道,“怎么今日这般早就放学了么?”
最大的赵云铣说道,“是皇上召了宋太傅说话,我们就先放学了。”
季衡略微诧异,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别摔到了。”然后挥挥手,让他们继续玩了。
虽然季衡并不管他们,但他到底回来了,赵云铣和赵云骞还是会有所顾忌,他们之后也没有像开始那样疯玩。
杨笙儿睡了一场午觉,一直睡得个天昏地暗,坐起身来,发现阿父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坐在他的床边看他,他就要季衡抱。
他已经三岁多了,说话很流利,走路也很稳当,只是有些娇里娇气。
季衡给他擦了脸,让乳母为他换了衣裳,又给他戴上帽子,然后把他给了女官,让带着出去走走,不要总闷在屋子里。
季衡写了一阵子东西,起身来走走的时候,就在楼上看到下面院子里几个孩子都围着杨笙儿,他觉得奇怪,就下了楼来。
杨笙儿哭着扑到季衡的身上,季衡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然后问在一边已经规规矩矩站好的四个男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把弟弟惹哭了?”
宫女们在一边,看季衡在问皇子,就没有过来回答。
杨麒儿扭捏了一下,说道,“没做什么了,只是想让云铣哥哥摸一下弟弟的脸有多软。”
赵云铣规规矩矩地躬身说,“皇后娘娘,我没有摸,只是说要摸,四皇子殿下就哭了。”
杨笙儿是个贪吃鬼,故而长得白白胖胖的,甚至有双下巴,眼睛大大的,粉粉嫩嫩的小嘴巴,头上又被季衡给戴了个帽子,看起来,还真像个西洋的玩偶人娃娃。
他哭了几声,就趴在季衡的肩膀上控诉杨麒儿,“太子哥哥讨厌。”
杨麒儿蹙眉委屈地说道,“哎呀,你长那么多肉,摸一下都不行吗?”
季衡说杨麒儿道,“你是哥哥,应当照顾弟弟,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笙笙不喜欢被人摸,你就不要惹他。”
季衡对杨笙儿的教育就是,谁都不能随便碰他,以免他被欺负,或者看到身体的异常。
因为季衡的这个教育,之后就变成了除了特定的几个人,谁都不能碰他,一碰他准要发火或者就哭起来了。
杨麒儿最后只好蔫蔫地应了。
然后又对季衡说了一句,“笙笙真的太胖了,比杨奉渚还要胖。”
季衡道,“他还小呢,你小的时候还不是胖嘟嘟的,好了,你们别乱玩了,今日的课业可都做完没有,要是晚膳前没做完,我可要发火了。”
四个人只好乖乖看书写字去了。
季衡抱着杨笙儿,发现儿子的确是有点过于胖了,就亲亲他的脸说,“笙笙,以后可不要吃太多,你再吃,我可就抱不动你了。”
杨笙儿可怜兮兮地蹙着小眉毛,大约是大受打击了,精神不大好。
因为赵致礼常年在外带兵,回京的次数很少,他的两个儿子,大部分时间就住在了宫里,有专门安排给他们的院子,一应伺候的仆从也不比皇子们少,他们只有时候回家去,故而对宫里很熟悉,对季衡也比较亲近。
杨笙儿五岁的时候,他那身肥肉才稍稍少了一点,但还是胖嘟嘟的,不过虽然胖,大家一看到他依然要赞扬他长得漂亮,杨笙儿天生不大爱玩男孩子的那些东西,杨麒儿把皮球给他,要他和自己传球玩,他就直接把球给扔了,然后去乖乖坐在一边发呆。
杨麒儿只好让小太监去把球捡回来,然后和杨歆儿玩。
赵云铣长到十三岁后,就再不能留在宫里做伴读了,而是要被召到他父亲那里去。
赵致礼已经是两江总督,位高权重,但皇帝已经将军政分开,赵致礼主要是总督军务,赵云铣前去,就是跑去受教训当小兵的。
杨麒儿和杨歆儿知道他要走,都很舍不得。
赵云铣对他们说这件事时,是放了学后,邀请杨麒儿和杨歆儿到他和弟弟住的院子里去说的。
杨笙儿也已经在勤学馆里上学,而且是刚来上,看两位哥哥都要跟着赵云铣去他的院子里,他在后面跟着走了两步,就说道,“哥哥,我也要去。”
杨麒儿回头来看他,就说,“你不赶紧回兰芷楼去,阿父知道了,会生气。”
季衡有要求,杨笙儿必须按时回去,跟着杨笙儿的奴才们都是受了命令的。
杨笙儿蹙着好看的眉毛,泫然欲泣的样子已经显出了大美人的惹怜,“阿父不会生气。”
杨麒儿看他硬是要跟着他们,不由有些恼火,跑到他跟前来,哄道,“笙笙乖,你跟着小庆儿他们回去吧,让阿父知道我带着你到处走,他会骂我。”
小庆儿是杨笙儿身边的宫女,季衡没在杨笙儿身边安排太监。
杨笙儿哭哭唧唧地拉着他的袖子硬是要跟着他们去,杨麒儿无法了,只得让小庆儿回去给季衡汇报此事,他则把弟弟拉着跟着自己一起走了,走了一会儿杨笙儿就走不动了,杨麒儿要让自己的贴身小太监来背他,杨笙儿又不乐意了,不要那小太监碰,杨麒儿要被他惹得发火,站在那里直眉瞪眼地说,“你要怎么样?”
杨笙儿泫然欲泣地望着他。
杨麒儿火只好灭了,苦哈哈地回视着他。
杨歆儿在旁边说,“哥哥,阿父说不要别人碰弟弟,只能我们背他了。”
赵云铣要来背杨笙儿,他也不要,只是躲在杨麒儿身后不出来,大家都不敢冒犯皇帝皇后的大宝贝儿一样的四皇子殿下,最后杨麒儿只好自己把弟弟背了起来。
幸好他们有骑射和剑术课,杨麒儿的体能还不错,不然他一背就要被压趴下,他走几步就要说几句,“笙笙,你再长胖,我也背不动你了,你能不能少吃点点心。”
杨笙儿眨了眨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是可怜无辜,“我饿呀。”
杨麒儿道,“你吃那么多还饿呀。”
杨笙儿说,“总是饿。”
杨麒儿要跪倒了,心想我怎么有了这么一头猪一样的弟弟。
虽然心里埋怨,但也只能累死累活地把他背去了赵云铣的院子。
赵云铣兄弟在书房里招待了三位皇子殿下。
赵云铣捧出了三份礼物给三人,杨麒儿的是一支紫竹笛,杨歆儿的是一套外面出的画册本隋唐英雄传,杨笙儿的是一盒精致的点心。
杨麒儿在椅子上坐下,他非常喜欢音乐,不过季衡不要他碰,杨歆儿能够安安静静地看各种书,这本小人书倒是很得他的喜欢,而那盒给杨笙儿的点心,她拿到手里打开那精美的木盒子,已经奶声奶气地吩咐下人去端水来他洗手,并拿筷子和碟子了——他要开吃了。
杨麒儿握着那紫竹笛子十分感动,他几乎算是自学成才,因为杨钦治只教了他音律和古琴的弹奏方法,但就根据这么点知识,他看宫中乐师吹奏了笛子,他自己就会吹了。
他先是陶醉地试了音,又吹了一段从乐师那里听来的曲子,然后就对赵云铣说,“云铣哥哥,这个笛子不错。”
赵云铣还是个孩子,家教又严格,从九岁开始就在宫里长大,从没有过自己一个人的情况,出宫了也一直有人跟着,他给几个小伙伴准备礼物,都没有同家里说,所以这些全是他自己准备的,而且花自己的私房钱,他私房钱没多少,因为收到的各种赏赐,过年过节得到的各种钱,都给他母亲管理了,她母亲怕他已经有了十三岁有很多钱会学坏,就只给他在宫里行走的钱,他在宫里打赏几个人,也总会花费得差不多,每次都所剩无几,所以只给杨麒儿买了一支紫竹笛子。
赵云铣说,“太子殿下,你喜欢就好。我逛了几个店才挑到了这一支。”主要是钱少,要买一支好的,又正好钱够的,那实在不容易。
杨麒儿出宫的次数只有更少的,很羡慕宫外的繁华,就又说了一遍自己很喜欢这个礼物,然后对赵云铣说,“你下次再回家去,给我再买些别的吧。”
赵云铣便道,“麒儿,恐怕不成了,下次只能让二弟带。”
杨麒儿很诧异,“为何?”
赵云铣便道,“今日这个是离别礼了,我父亲回京来,过几日就又要回江南去,他要我跟着他一起去,我明日就要离宫回家了,以后只有云骞在这里。”
杨麒儿直接愣住了。
连捧着书已经看起来的杨歆儿都从书页上抬起了头来,看向了赵云铣。
只有杨笙儿不懂离愁,已经拿着筷子在吃点心了。
房间里一时间很沉默安静,只有窗外的秋蝉声,还有杨笙儿吃点心的声音。
杨麒儿朝杨笙儿看了过来,就是一声惊呼,“啊!笙笙,你怎么又吃上了。”
杨笙儿看向他,慢慢咀嚼着,等咽下去了,然后又放下筷子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回答杨麒儿道,“哥哥,我饿了。”
杨麒儿简直想仰天长啸,“你怎么又饿了,课间休息时,你不是吃过点心了吗。”
季衡以前也是做伴读的,知道学习很辛苦,上课上到中间一般都会饿,所以他有让人准备点心,在皇子们中途休息的时间,就送过来,让他们吃。
杨笙儿被哥哥说得很委屈,“我……我就是饿了呀。”
杨麒儿指着他说,“你……你,你还委屈上了吗。方才本宫怎么说的,让你不要吃太多点心,你看你现在多胖。你再吃,我以后再不背你了。”
杨笙儿真是委屈极了,几乎要哭了,但看他哥哥态度十分强硬,他就只好唤了在外面的宫人进来伺候他擦嘴,漱口,又洗了手,然后极其不情愿地吩咐人把点心先收起来,然后还奶声奶气说,“给芙蓉拿着,我夜里要吃。”做这个吩咐时,其语调之庄严,简直像是他阿父在吩咐“各地三年一查冤案之事,定要实行。”这般气势俨然。
芙蓉是他身边的小宫女,小庆儿回去了,芙蓉还在。
杨麒儿听他弟弟这般说,就直接冷声吩咐宫人道,“不要给芙蓉,给桂青拿着,回去了给阿父和父皇。”桂青是他身边的小太监。
杨笙儿刚才吃着这点心十分好吃,没想到被哥哥这般劫走了,就十分震惊地看着杨麒儿,杨麒儿板着脸道,“你晚上都不要吃东西了,你就是因为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才长了一身肥肉。”
杨笙儿这下彻底恼怒了,觉得自己尊严遭受了侵犯,他大声吩咐宫人把自己从椅子上抱了下去放到地上,黑白分明宛若两汪泉水的眼睛瞪着杨麒儿,“哥哥你坏,我要回去找阿父告你去。”
杨麒儿一拍茶凳,“你敢!”
杨笙儿哇一声哭了起来。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地看了看,杨歆儿只好出来做了和事佬,他过去把杨笙儿拉到自己身边来,轻轻拍抚他让他不要哭了。
因为杨笙儿这么一打岔,杨麒儿对赵云铣要离开之事也并不那般无法忍受了。
三兄弟在赵云铣这里坐了不短的时间,说了不少依依惜别的话,赵云铣和杨麒儿感情最深,最后还过去抱了他一下,说道,“麒儿,你要保重,等我回来时,以后做你的将军。”
杨麒儿强忍下眼中的泪水,作为太子,他自然是有太子的尊严和威严的,他点头应了,说道,“本宫在这里等你回来。”
杨麒儿哼哧哼哧地背着不要别人背的杨笙儿,旁边跟着杨歆儿,三人到太阳下山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才回到兰芷楼里。
兰芷楼是一个大的建筑群,只主楼就很大,旁边还有东西配楼,杨麒儿和杨歆儿毕竟大了,便没有再和父母一起住在主楼里,而是住在了东配楼里,不过这距离主楼也很近,因为楼上就直接有廊桥连接,从季衡所住走到他们的房间,也就百来步。
杨笙儿虽然和哥哥生了气,但是要他那肥嘟嘟的身子走远路,那也是太为难他了,所以他就在心里大仁大义地原谅了杨麒儿,勉为其难地趴在他背上让他背了自己。
回到兰芷楼,季衡和皇帝都在书房里,三个孩子前去问安,季衡看杨麒儿一额头的汗,就说,“你做了什么,怎么热成这个样子,去擦一擦身换身衣裳,别一吹风,就病了。”
杨麒儿说,“阿父,我没事。就是背了一下笙笙而已。”
杨笙儿也没有告状说哥哥左一句他肥右一句他肥的事情,规规矩矩地跟着哥哥们站在那里。
皇帝就说道,“你们都去了赵云铣那里?是说他要离开的事情吗?”
杨麒儿答道,“回父皇,正是。云铣哥哥要随其父下江南去。我们前去同他作别,盼他能志存高远,磨砺心志,回来时能报效朝廷。”
皇帝说道,“以前他父亲也是朕的伴读,现在则是朕的左膀右臂,麒儿,你为太子,也要知道如何用臣子。”
杨麒儿恭恭敬敬答道,“是。”
皇帝又问了一下他们的课程,然后就说,“你们功课都还没做,用过晚膳了要刻苦用功。”
三人都称了是,然后皇帝对杨笙儿招了招手,杨笙儿跑了过去,扑到他的怀里,“父皇。”
皇帝柔声问道,“今日可累?”
杨笙儿摇了摇头,皇帝就说,“那就好。”
皇帝起身来把杨笙儿抱了起来,说,“下楼用膳吧。”
季衡也起了身,过来牵上了杨歆儿。
杨麒儿就自己走到了季衡的侧后边。
皇帝笑着和杨笙儿说,“朕的宝贝儿,你是不是又长胖了,朕看你沉了不少呢。”
杨笙儿蹙着眉看着他,委屈得没说话。
他从皇帝的肩膀处往后面看去,发现太子哥哥抿着嘴,显然是在忍笑,这下他就更是被打击坏了。
用晚膳的时候,杨笙儿吃得特别迟疑,吃了个半饱,他就放下了碗筷。
连伺候他夹菜的宫人都觉得诧异了,心想四皇子这是怎么了,今日的菜量只有往日的一半。
季衡看总是吃到最后的杨笙儿这次第一个放下碗筷,不由低声问他,“笙笙,怎么了,这就饱了?”
杨笙儿说,“在赵家哥哥那里吃了些点心。”
季衡点点头,就让他再喝点汤,然后也就没说什么了。
作为子女,本该侍奉父母用膳,若是在一桌吃,也断然没有父母吃完了,自己还在吃的道理,不过他们也只是知道这个道理,季衡从来不让他们饿肚子,他们想要吃多久都行,只要不在饭桌上没有用餐礼仪,所以杨笙儿自己上桌握筷吃饭后,因为他吃得慢,就总是最后吃完。
杨笙儿虽然小,但是该背的课业都是要背的,要写的字也不含糊,故而做作业做到了戌时过了,他饿极了,季衡知道他要吃宵夜,便吩咐了要为他送宵夜,他的宵夜已经送来了,但他也忍着,只吃了小小一块点心,也就罢了。
季衡虽然忙,但总会注意到孩子在吃饭上的变化,看杨笙儿每顿都吃得少些了,不由很担心地问道,“笙笙,你最近怎么吃得这么少了。”
杨笙儿没说哥哥和父皇都说他胖,只是嗫嚅道,“我也不知道呀。”
季衡念头一转,问道,“难道是因为你父皇说了一声你胖了?你还小,要长身体,你在乎这个做什么。等你到十几岁,就能瘦下来。”
杨笙儿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季衡点头,“是啊。现在别饿着自己。”
于是杨笙儿的减肥计划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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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蘅兰宫的生活2
杨笙儿被养得比较娇气,好在他自己本性不娇,性子倒是惹人喜欢的,只是他喜欢哭,哭起来也有些娇气,不像一般男孩子一样嚎啕得嗓子眼都看得到,声音像杀猪,他哭起来悠悠长长,还真像杨钦治说的一般,像在唱歌,因此有时候杨钦治还会故意把他惹哭。
杨笙儿不是每晚都能去和皇帝季衡一起睡,季衡在他的卧室里哄他睡下的时候,要是他不睡,或者是哭闹起来一定要季衡抱他走,季衡往往会受不住儿子的可怜,把他抱回自己和皇帝的卧室,让他睡在自己怀里。
不和季衡一起睡的时候,他也是睡在项氏的怀里的,项氏温柔,他也很喜欢她,只是比起亲生母亲来,要差些罢了。
这些待遇,杨麒儿和杨歆儿便没有受过很多次,特别是杨歆儿,因为他太安静了,不吵不闹的,待遇就更差些。
他作为皇子,自然是被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只是和阿父亲近的机会少罢了。
时至深秋,天气很冷了,房里已经烧了一个暖火炉。
皇帝坐在卧室里椅子上翻看一本书,季衡先看了杨笙儿睡下了,又去看了杨麒儿和杨歆儿,还给他们讲了一个古代明君故事,这才回到自己卧室里来。
皇帝看他进来,就放下手里的书,说道,“你现在太辛苦了,让乳母她们照顾就好,你还每天都去哄他们入睡。”
季衡走到梳妆台椅子上去坐下,让宫人伺候着洗漱收拾解开头发等等,回答皇帝道,“这算什么,哪里辛苦,你别多想了。”
等总算是上了床,季衡虽然说不辛苦,但也的确是闭上眼睛就要睡过去了。
皇帝倒是准备得好好的要和他温存,看他要睡,不由就有些不满,两人裹在被子,他就从季衡的面颊上吻到他的颈子上,季衡微微仰起了颈子,虽然眼睛闭着,手却抬起来摸索着给皇帝解衣裳。
皇帝抚摸着他的胸口,看季衡闭着眼睛似乎很想睡的样子,就说道,“真的很困吗?那我不扰你了?”
季衡睁开了眼,胳膊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柔柔地看着他,“不算困。”
皇帝笑了一下,就亲上了他的嘴唇,季衡回应着他,两人亲密地亲在了一起,开始尚是温柔地品尝,慢慢地就热情上升,激动起来,亲得难舍难分了。
季衡被杨钦显放开时,他只剩下了喘气的力气,闭着眼睛,面颊泛红,如此美态看在杨钦显的眼里,杨钦显自然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他的手已经拉下了季衡的衣裳,俯□去含住他的胸前红点,一只手则揉摸轻捻着另外一边,季衡身体变得敏感,一时忘情,低低呻/吟出声,一会儿又咬住牙止住了声音,手则在杨钦显的肩背上抚摸。
杨钦显几乎把季衡的身体亲了个遍,又抚摸着他的脚亲他的大腿,季衡轻轻踢动着腿,“不要摸我脚,痒。”
杨钦显却抬起头来,然后在他的脚指头上咬了一口,季衡的脚白白嫩嫩的,因为走路不多,连脚底也很柔嫩,杨钦显摸在手里,便又轻咬上了,季衡连连惊呼,“哎,你真是越来越乱来。”
杨钦显只是笑,然后分开他的腿,手揉上他挺翘的臀,季衡有些无助地抓着被子,由着他拿了膏脂,将膏脂用手指一点点抹进他的后/穴里。
杨钦显怕会伤了他,准备工作一向做得认真,手指一点点地撑开那褶皱,里面太紧太热,手指进去了就被吸得要抽不出来。
他俯□亲季衡的眼睑,低声道,“好了,卿卿,你把朕手指头放开,你放松点。”
季衡睁眼瞪了他一眼,他不知道杨钦显是在哪里学的一些下流词汇,说得让人很难堪。
杨钦显又在自己那气势高昂的命/根子上抹上了润滑的膏脂,他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慢慢抵进去,季衡深吸着气,这种会被胀到极致的感觉,总是让他不知所措,只是胀,又不是多痛,身体变得怪怪的。
杨钦显不敢乱动,掐着他的腰停了好一会儿看季衡适应了,才慢慢动作,其实即使他不动,季衡里面也总是层层包裹上来,像是在吮/吸一样,里面的紧每次都让他坚持不了多久。
季衡轻轻呼唤着杨钦显的名字,杨钦显俯□去和他接吻,季衡双腿缠上他的腰,手紧紧攀着他的肩膀,手指扣得死死的,十分难耐。
杨钦显的性生活是很健康的,十天里约莫有两三天可以搂着爱妻好好恩爱一场,因为每次都很期待,故而过程和结果也总是很美好。
杨钦显的动作稍稍快些了,手也摸着季衡的前端,他发现和季衡用后面做后,季衡前面也能稍稍硬起来,不过不能射/精,他动/情得厉害的时候,会有一些透明汁水。
杨钦显将此事对翁太医说了,现在开始又要研究男科的翁太医说那不是精/水。
杨钦显略微失望,渐渐也就不太在意了,只是能让季衡高兴就行。
虽然两人也算老夫老妻了,但季衡被他这般一番揉弄,依然觉得羞耻难当,面染红霞地出言阻止,“钦显,你别这样。”
杨钦显看他还有力气说话,就更是不客气了,动作加大,季衡便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他眼中神色也变得迷离起来,只咬着牙被杨钦显撞击得不知所措。
后面早就分泌出一些汁水,杨钦显的动作越来越顺畅,握着季衡的腰大动起来,季衡觉得自己要死了一般,不知身在何处,只是身体里烧着一团火,要把他烧融化了。
他断断续续开始叫杨钦显的名字,声音低哑性/感,又有点可怜。
杨钦显俯□去,让他将自己抱住,季衡神色迷离,声音里已经带了些泣音,“不,嗯……你……快点做完,我……我……”
季衡微微摇着头,一头乌发散在床上,寝殿里的烛光透过灯罩和床帐照进床上,落在那黑发上,黑发像是流动着月光,暧昧绮丽。
季衡说不出话来了,真的慢慢哭了起来,杨钦显放慢了动作,亲吻他的嘴角,季衡张嘴呼吸时,就又长驱直入,卷住了他的舌尖,季衡要呼吸不畅,脑子一片空白,在几声低吟里达到了顶点,皇帝被他后面一阵紧缩也直接绞得射了出来。
等回过神来,杨钦显些许懊恼地低下头又亲精神还处在白芒状态的季衡,他经常被季衡的收紧夹得射出来,但他觉得自己其实还没有尽兴。
季衡因为怕再怀上孩子,生孩子的苦楚,他自己倒是能够承受的,只是杨笙儿身体上的缺陷让他十分自责,他怕以后的孩子又会像杨笙儿这样,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再怀孩子了。
杨笙儿出生后五个月,皇帝才敢实实在在地朝季衡求/欢,说准备了麝香避孕,不会有事。
季衡知道杨钦显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但他还是不想冒险,就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请杨钦显用后面。
当时杨钦显又是震惊又是心疼,抱着季衡把他全身亲了几遍,亲得季衡迷迷糊糊,身体里烧了一股小火的时候,他却不做了,两人抱着睡了一觉。
第二天杨钦显就把翁太医招来询问了用后/庭行/房的事情,翁太医心里尴尬,面上却是专业医生的严肃。
翁太医给皇帝找了些书来,自己也不说,让皇帝自己看。
皇帝在不知道季衡身体的奇特时,也看过几本男/欢/男/爱的书,不过翁太医送来的这几本却是更专业一些的,各种姿势体位,怎么让两方都欢喜,怎么才不会受伤,如何保养……
皇帝翻完后心里有了计较,而翁太医也没有不负责任,毕竟要是季衡被皇帝弄伤了,善后的还是他翁紫苏,所以翁太医在皇帝看完书后,也前来了皇帝处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对他说了。
之后皇帝这里各种膏脂药膏罐子都不少,还准备了两套玉形,第一次的时候,皇帝更是十分小心,翁太医又没能睡觉,在外面守着等着要是出事了自己去救场。
季衡倒不知道皇帝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不过他下面的确是紧得很,皇帝用手指的时候便以为这第一次也许会让季衡受伤,没想到季衡虽然忍得厉害,又像是很难受,最后做完了,他都没伤到,只是些微有点发肿。
皇帝给他洗了澡,上了药,第二天就好了。
皇帝便挺惊讶,和翁太医说了这事,翁太医知道皇帝那龙/根长什么样儿,所以就只能推测季衡是有些天赋异禀的,不过还是让皇帝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孟浪,不然一旦伤了,以后便会比较麻烦了,而且对季衡身体很不好。
皇帝搂着季衡,拉了被子把两人裹在里面,季衡靠在皇帝的身上喘气,手搭在皇帝的结实的肩膀上。
皇帝在季衡的额头上亲了亲,柔声问,“卿卿,怎么样?”
季衡的头发落在皇帝的身上,柔柔滑滑,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更是在皇帝的身上流动着,皇帝本就没有尽性,身体里烧着的火灭不下去,被他的头发这么搔着,身体甚至觉得酥麻难耐。
皇帝看季衡除了有点累,也并没有哪里不好,就把手沿着他曲线优美的背摸了下去,在他的屁股上揉了两把,看季衡要生气了才把手指探到那入口去,明明刚刚才完事,但入口又紧紧合拢了,留在里面的龙/精都丝毫没流出来,而这被折磨了好一阵的地方只是稍稍有点肿的样子。
杨钦显用手指慢慢探进去,季衡皱了一下眉,杨钦显亲着他的眼尾问道,“疼不疼?”
季衡又摇了摇头,声音已经些微哑了,“不疼,还好。”
杨钦显就得寸进尺地把两根手指探进去了,低声说着下/流的话,“里面好滑,咱们还来一次吧。”
季衡伸手摸到他胯/间,发现已经是一根硬杵,他用手握着套/弄,“这样不成吗?”
皇帝在这之前从来不敢一晚找季衡做两次,实在怕他经不起,但看季衡这么久了下面都还是和最初一样,简直让人惊异,说不得做两次也没事呢。
他一下子翻身起来,俯□就狠狠吻住了季衡的嘴唇,虽然刚有过一次,他还是抹了很多润滑膏脂,这才敢进去。
季衡想自己其实也只是躺着而已,但每次都觉得很累,身体都要被他摇散了一样,最后实在撑不住,皇帝总算是做完了,他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然后就昏睡过去了。
两人闹了大半夜,等洗澡完睡下时,皇帝还是精神奕奕,抱着睡着了的季衡亲亲摸摸。
季衡身体的变化,他早就感受到了,季衡的身体没有以前那么软了,而且这三个月都没有来月潮,他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因为没有用他的那套女人的生育系统了,所以那套系统在退化,翁太医时刻注意季衡的身体,也不敢完全确定,但的确说季衡的女脉越来越不明显了。
皇帝并不在意季衡是女人是男人,但是,他很在意季衡身体是不是好,他希望季衡能够长命百岁,和自己一起到人生最后的日子。
季衡前一晚累得太厉害了,第二天早上皇帝起床他都完全没醒。
两人行周公之礼的日子基本上是固定的,选在皇帝第二天不早朝的晚上,而且第二天皇帝没有特别的事情需要特别早起,而且季衡第二天没有什么大事,如此一来,一般是在二、五、八、九中的某两天或者三天,有时候会有些调整,之后连几个儿子大约都明白了,不能在三、六、九、十这些天的早晨跑去父皇阿父的寝殿里打搅。
但季衡这一天实在睡得太久了,完全没做梦,只是睡得不醒,而皇帝已经吩咐了杜若,让她不要去叫季衡醒来,他愿意睡多久都行。
最后太阳都升起老高了,这天是初十,是勤学馆里放假的日子,杨麒儿约着阿父陪着去钓鱼,等一会儿去问杜若,杜若说还在睡,再等一会儿去问,还在睡。
最后几个儿子都等得眼巴巴了,杨麒儿让杨歆儿去找杜若说话引开她的注意力不要拦着自己,然后他自己一下子冲进了寝殿,杜若哎一声,只好皱眉牵着杨歆儿跟了进来。
杨麒儿跑到床帐低垂的床边唤道,“阿父,你病了吗,为什么还在睡懒觉。”
季衡这才被他叫醒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欠身过去撩开了那层层叠叠的床帐子,这时候,杨麒儿已经趴到了床沿上来,季衡看到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已经晚了吗,我没事,就起来了。”
杨麒儿帮他拉了铃,杜若亲自上来服侍季衡起床,杨歆儿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看着阿父穿衣裳,杨麒儿则在房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阿父呀,时辰已经很晚了,你明明应了我一起钓鱼,根本不遵守时间。”
季衡只好说,“阿父向你道歉。”
他的声音些微哑,和平常不大一样,杨麒儿听出来了,停下步子,盯着季衡看,说道,“阿父,你是不是病了,声音不一样了。”
季衡对他说道,“没事。你带着歆儿去看看笙笙怎么样。我还没用早膳呢,还有一会儿才能陪你们去钓鱼。”
杨麒儿只好哦了一声,过来把弟弟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拉着他出去了。
季衡这才和杜若说道,“皇上什么时辰起来的,怎么不叫我?”
杜若为他将衣裳完全穿好了,才会让另外的宫人进来伺候他洗漱梳头,然后伺候他佩戴好配饰,这才用早膳。
她应道,“皇上是辰时初刻起的,让奴婢不要叫醒您,让您睡久些。”
这天虽然是旬休,季衡知道他上午会有事,但会早点回来一起陪孩子。
他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杜若让了另外的宫人进来伺候,等季衡洗漱完毕,还抹了面脂手脂防冻防干,这才梳好头,然后用饭。
季衡去叫孩子们一起出门的时候,杨笙儿正被杨麒儿拉拉扯扯地搂着,是在牵着杨笙儿走路,看到季衡来了,杨麒儿就高兴地说,“阿父,我们出发吗。”
季衡点点头,“是的。”
他们没有在静明湖边钓鱼,而是在静明湖上游河边。
虽然是深秋,天气很冷了,但这里菊花飘香,风景优美,是一处钓鱼的好地点。
地上早就铺上了好几层毡子,几个孩子都被穿得厚厚实实,季衡甚至给他们戴上了手套和帽子,杨麒儿和季衡一样坐在凳子上规规矩矩钓鱼,杨歆儿则坐在毡子上,和弟弟一起玩,要是钓上来了一条鱼,杨歆儿还会跑去帮哥哥把鱼放进桶里。
还没有到午时,皇帝忙完了也来了河边,便坐在椅子里一边钓鱼一边和季衡说话,轻声问季衡,“没觉得难受吧。”
季衡撩他一眼,“腰酸。”
皇帝伸手要来给他揉腰,被季衡将他的手一把打开了。
中午季衡亲自下厨做烤鱼吃,他做的烤鱼因为怕里面有寄生虫不能杀死孩子吃了要生病,故而都是烤好后又用平底锅放油煎,务必完全做好了才行。
孩子们就是吃个新鲜,或者觉得这很好玩,季衡不要他们多吃,杨笙儿更是看着哭起来也没得份,一家人像秋游一样,要玩到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才回兰芷楼去。
小时候这些美好的记忆,一直到杨麒儿杨歆儿老的时候都还记得,几个孩子都对阿父感情极深,在季衡还在时,无论多大了几乎都还要在他面前表现出孩子气来,也许是父母走后,他们才真正长大了,不然到老到死都还是孩子,因为有人愿意宠着,他们便想一直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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