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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鲁肃、孔明辞了玄德、刘琦,登舟望柴桑郡来。二人在舟中共议、鲁肃谓孔明曰:“先生见孙将军,切不可实言曹操兵多将广。”孔明曰:“不须子敬叮咛,亮自有对答之语。”及船到岸,肃请孔明于馆驿中暂歇,先自往见孙权。权正聚文武于堂上议事,闻鲁肃回,急召入问曰:“子敬往江夏,体探虚实若何?”肃曰:“已知其略,尚容徐禀。”权将曹操檄文示肃曰:“操昨遣使赍文至此,孤先发遣来使,现今会众商议未定。”肃接檄文观看。其略曰:“孤近承帝命,奉词伐罪。旄麾南指,刘琮束手;荆襄之民,望风归顺。今统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江夏,共伐刘备,同分土地,永结盟好。幸勿观望,
速赐回音。”鲁肃看毕曰:“主公尊意若何?”权曰:“未有定论。”张昭曰:“曹操拥百万之众,借天子之名,以征四方,拒之不顺。且主公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既得荆州,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势不可敌。以愚之计,不如纳降,为万安之策。众谋士皆曰:“子布之言,正合天意。”孙权沉吟不语。张昭又曰:“主公不必多疑。如降操,则东吴民安,江南六郡可保矣。”孙权低头不语。
须臾,权起更衣,鲁肃随于权后。权知肃意,乃执肃手而言曰:“卿欲如何?”肃曰:“恰才众人所言,深误将军。众人皆可降曹操,惟将军不可降曹操。”权曰:“何以言之?”肃曰:“如肃等降操,当以肃还乡党,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降操,欲安所归乎?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众人之意,各自为己,不可听也。将军宜早定大计。”权叹曰:“诸人议论,大失孤望。子敬开说大计,正与吾见相同。此天以子敬赐我也!但操新得袁绍之众,近又得荆州之兵,恐势大难以抵敌。”肃曰:“肃至江夏,引诸葛瑾之弟诸葛亮在此,主公可问之,便知虚实。”权曰:“卧龙先生在此乎?”肃曰:“现在馆驿中安歇。”权曰:“今日天晚,且未相见。来日聚文武于帐
下,先教见我江东英俊,然后升堂议事。”肃领命而去。次日至馆驿中见孔明,又嘱曰:“今见我主,切不可言曹操兵多。”孔明笑曰:“亮自见机而变,决不有误。”肃乃引孔明至幕下。早见张昭、顾雍等一班文武二十余人,峨冠博带,整衣端坐。孔明逐一相见,各问姓名。施礼已毕,坐于客位。张昭等见孔明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料道此人必来游说。张昭先以言挑之曰:“昭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乐。此语果有之乎?”孔明曰:“此亮平生小可之比也。”昭曰:“近闻刘豫州三顾先生于草庐之中,幸得先生,以为如鱼得水,思欲席卷荆襄。今一旦以属曹操,未审是何主见?”孔明自思张昭乃孙权手
下第一个谋士,若不先难倒他,如何说得孙权,遂答曰:“吾观取汉上之地,易如反掌。我主刘豫州躬行仁义,不忍夺同宗之基业,故力辞之。刘琮孺子,听信佞言,暗自投降,致使曹操得以猖獗。今我主屯兵江夏,别有良图,非等闲可知也。”昭曰:“若此,是先生言行相违也。先生自比管、乐,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国天下;乐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齐七十余城:此二人者,真济世之才也。先生在草庐之中,但笑傲风月,抱膝危坐。今既从事刘豫州,当为生灵兴利除害,剿灭乱贼。且刘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纵横寰宇,割据城池;今得先生,人皆仰望。虽三尺童蒙,亦谓彪虎生翼,将见汉室复兴,曹氏即灭矣。朝廷旧臣,
山林隐士,无不拭目而待:以为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拯民于水火之中,措天下于衽席之上,在此时也。何先生自归豫州,曹兵一出,弃甲抛戈,望风而窜;上不能报刘表以安庶民,下不能辅孤子而据疆土;乃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无容身之地:是豫州既得先生之后,反不如其初也。管仲、乐毅,果如是乎?愚直之言,幸勿见怪!”孔明听罢,哑然而笑曰:“鹏飞万里,其志岂群鸟能识哉?譬如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气脉和缓,便投以猛药厚味,欲求安保,诚为难矣。吾主刘豫州,向日军败
于汝南,寄迹刘表,兵不满千,将止关、张、赵云而已:此正如病势□赢已极之时也,新野山僻小县,人民稀少,粮食鲜薄,豫州不过暂借以容身,岂真将坐守于此耶?夫以甲兵不完,城郭不固,军不经练,粮不继日,然而博望烧屯,白河用水,使夏侯□,曹仁辈心惊胆裂:窃谓管仲、乐毅之用兵,未必过此。至于刘琮降操,豫州实出不知;且又不忍乘乱夺同宗之基业,此真大仁大义也。当阳之败,豫州见有数十万赴义之民,扶老携幼相随,不忍弃之,日行十里,不思进取江陵,甘与同败,此亦大仁大义也。寡不敌众,胜负乃其常事。昔高皇数败于项羽,而垓下一战成功,此非韩信之良谋乎?夫信久事高皇,未尝累胜。盖国家
大计,社稷安危,是有主谋。非比夸辩之徒,虚誉欺人:坐议立谈,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诚为天下笑耳!”这一篇言语,说得张昭并无一言回答。
座上忽一人抗声问曰:“今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公以为何如?”孔明视之,乃虞翻也。孔明曰:“曹操收袁绍蚁聚之穷于夏口,区区求教于人,而犹言不惧,此真大言欺人也!”孔明曰:“刘豫州以数千仁义之师,安能敌百万残暴之众?退守夏口,所以待时也。今江东兵精粮足,且有长江之险,犹欲使其主屈膝降贼,不顾天下耻笑。由此论之,刘豫州真不惧操贼者矣!”虞翻不能对。
座间又一人问曰:“孔明欲效仪、秦之舌,游说东吴耶?”孔明视之,乃步骘也。孔明曰:“步子山以苏秦张仪为辩士,不知苏秦、张仪亦豪杰也。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国之谋,非比畏强凌弱,惧刀避剑之人也。君等闻曹操虚发诈伪之词,便畏惧请降,敢笑苏秦、张仪乎?”步骘默然无语。忽一人问曰:“孔明以曹操何如人也?”孔明视其人,乃薛综也。孔明答曰:“曹操乃汉贼也,又何必问?”综曰:“公言差矣。汉传世至今,天数将终。今曹公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人皆归心。刘豫州不识天时,强欲与争,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乎?”孔明厉声曰:“薛敬文安得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乎!夫人生天地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公既为汉臣,则见有不臣之人,当誓共戮之:臣之道也。今曹操祖宗叨食汉禄,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天下之所共愤;公乃以天数归之,真无父无君之人也!不足与语!请勿复言!”薛综满面羞惭,不能对答。座上又一人应声问曰:“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犹是相国曹参之后。刘豫州虽云中山靖王苗裔,却无可稽考,眼见只是织席贩屦之夫耳,何足与曹操抗衡哉!”孔明视之,乃陆绩也。孔明笑曰:“公非袁术座间怀桔之陆郎乎?请安坐,听吾一言:曹操既为曹相国之后,则世为汉臣矣;今乃专权肆横,欺凌君父,是不惟无君,亦且蔑祖,不惟汉室之乱臣,亦曹氏之贼子也。刘豫州堂堂帝胄,当今皇帝,按谱赐爵,何云无可稽考?且高祖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织席贩屦,又何足为辱
乎?公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共语!”陆绩语塞。
座上一人忽曰:“孔明所言,皆强词夺理,均非正论,不必再言。且请问孔明治何经典?”孔明视之,乃严酸也。孔明曰:“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且古耕莘伊尹,钓渭子牙,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之辈,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岂亦效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而已乎?”严峻低头丧气而不能对。
忽又一人大声曰:“公好为大言,未必真有实学,恐适为儒者所笑耳。”孔明视其人,乃汝南程德枢也。孔明答曰:“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杨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程德枢不能对。众人见孔明对答如流,尽皆失色。时座上张温、骆统二人,又欲问难。忽一人自外而入,厉声言曰:“孔明乃当世奇才,君等以唇舌相难,非敬客之礼也。曹操大军临境,不思退敌之策,乃徒斗口耶!”众视其人,乃零陵人,姓黄,名盖,字公覆,现为东吴粮官。当时黄盖谓孔明曰:“愚闻多言获利,不如默而无言。何不将金石之论为我主言之,乃与众人辩论也?”孔明曰:“诸君不知世务,互相问难,不容不答耳。”于是黄盖与鲁肃引孔明入。至中门,正遇诸葛瑾,孔明施礼。瑾曰:“贤弟既到江东,如何不来见我?”孔明曰:“弟既事刘豫州,理宜先公后私。公事未毕,不敢及私。望兄见谅。”瑾曰:“贤弟见过吴侯,却来叙话。”说罢自去。鲁肃曰:“适间所嘱,不可有误。”孔明点头应诺。引至堂上,孙权降阶而迎,优礼相待。施礼毕,赐孔明坐。众文武分两行而立。鲁肃立于孔明之侧,只看他讲话。孔明致玄德之意毕,偷眼看孙权:碧眼紫髯,堂堂一表。孔明暗思:“此人相貌非常,只可激,不可说。等他问时,用言激之便了。”献茶已毕,孙权曰:“多闻鲁子敬谈足下之才,今幸得相见,敢求教益。”孔明曰:“不才无学,有辱明问。”权曰:“足下近在新野,佐刘豫州与曹操决战,必深知彼军虚实。”孔明曰:“刘豫州兵微将寡,更兼新野城小无粮,安能与曹操相持。”权曰:“曹兵共有多少?”孔明曰:“马步水军,约有一百余万。”权曰:“莫非诈乎?”孔明曰:“非诈也。曹操就兖州已有青州军二十万;平了袁绍,又得五六十万;中原新招之兵三四十万;今又得荆州之军二三十万:以此计之,不下一百五十万。亮以百万言之,恐惊江东
之士也。”鲁肃在旁,闻言失色,以目视孔明;孔明只做不见。权曰:“曹操部下战将,还有多少?”孔明曰:“足智多谋之士,能征惯战之将,何止一二千人。”权曰:“今曹操平了荆、楚,复有远图乎?”孔明曰:“即今沿江下寨,准备战船,不欲图江东,待取何地?”权曰:“若彼有吞并之意,战与不战,请足下为我一决。”孔明曰:“亮有一言,但恐将军不肯听从。”权曰:“愿闻高论。”孔明曰:“向者宇内大乱,故将军起江东,刘豫州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今操芟除大难,略已平矣;近又新破荆州,威震海内;纵有英雄,无用武之地:故豫州遁逃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绝;若其不能,何不从众谋士之论,按兵束甲,北面而事之?”权未及答。
孔明又曰:“将军外托服从之名,内怀疑贰之见,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权曰:“诚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降操?”孔明曰:“昔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仰慕。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又安能屈处人下乎!”孙权听了孔明此言,不觉勃然变色,拂衣而起,退入后堂。众皆哂笑而散,鲁肃责孔明曰:“先生何故出此言?幸是吾主宽洪大度,不即面责。先生之言,藐视吾主甚矣。”孔明仰面笑曰:“何如此不能容物耶!我自有破曹之计,彼不问我,我故不言。”肃曰:“果有良策,肃当请主公求教。”孔明曰:“吾视曹操百万之众,如群蚁耳!但我一举手,则皆为齑粉矣!”肃闻言,便入后堂见孙权。权怒气未息,顾谓肃曰:“孔明欺吾太甚!”肃曰:“臣亦以此责孔明,孔明反笑主公不能容物。破曹之策,孔明不肯轻言,主公何不求之?”权回嗔作喜曰:“原来孔明有良谋,故以言词激我。我一时浅见,几误大事。”便同鲁肃重复出堂,再请孔明叙话。权见孔明,谢曰:“适来冒渎威严,幸勿见罪。”孔明亦谢曰:“亮言语冒犯,望乞恕罪。”权邀孔明入后堂,置酒相待。
数巡之后,权曰:“曹操平生所恶者:吕布、刘表、袁绍、袁术、豫州与孤耳。今数雄已灭,独豫州与孤尚存。孤不能以全吴之地,受制于人。吾计决矣。非刘豫州莫与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之后,安能抗此难乎?”孔明曰:“豫州虽新败,然关云长犹率精兵万人;刘琦领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远来疲惫;近追豫州,轻骑一日夜行三百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荆州士民附操者,迫于势耳,非本心也。今将军诚能与豫州协力同心,破曹军必矣。操军破,必北还,则荆、吴之势强,而鼎足之形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惟将军裁之。”权大悦曰:“先生之言,顿开茅塞。吾意已决,更无他疑。即日商议起兵,共灭曹操!”遂令鲁肃将此意传谕文武官员,就送孔明于馆驿安歇。张昭知孙权欲兴兵,遂与众议曰:“中了孔明之计也!”急入见权曰:“昭等闻主公将兴兵与曹操争锋。主公自思比袁绍若何?曹操向日兵微将寡,尚能一鼓克袁绍;何况今日拥百万之众南征,岂可轻敌?若听诸葛亮之言,妄动甲兵,此所谓负薪救火也。”孙权只低头不语。顾雍曰:“刘备因为曹操所败,故欲借我江东之兵以拒之,主公奈何为其所用乎;愿听子布之言。”孙权沉吟未决。张昭等出,鲁肃入见曰:“适张子布等,又劝主公休动兵,力主降议,此皆全躯保妻子之臣,为自谋之计耳。原主公勿听也。”孙权尚在沉吟。肃曰:“主公若迟疑,必为众人误矣。”权曰:“卿且暂退,容我三思。”肃乃退出。时武将或有要战的,文官都是要降的,议论纷纷不一。且说孙权退入内宅,寝食不安,犹豫不决。吴国太见权如此,问曰:“何事在心,寝食俱废?”权曰:“今曹操屯兵于江汉,有下江南之意。问诸文武,或欲降者,或欲战者。欲待战来,恐寡不敌众;欲待降来,又恐曹操不容:因此犹豫不决。”吴国太曰:“汝何不记吾姐临终之语乎?”孙权如醉方醒,似梦初觉,想出这句话来。
曹操拥兵百万南下,意在一举消灭刘表、刘备、孙权等割据势力,统一全国。荆州刘表新亡,其继承人幼子刘琮望风而降,暂依刘表的刘备在诸葛亮的辅佐下,虽然用计火烧博望、火烧新野,小胜了两阵,但最终还是因兵微将寡难以抵敌,不得已弃新野,走樊城,后来到江夏与刘琦(刘表长子)会合。
曹操大兵压境、虎视眈眈,在这危急关头,诸葛亮自请出使东吴,意在促成孙刘联盟,共同抵抗曹操。这样,就发生了《三国演义》中著名的“诸葛亮舌战群儒”的精彩的外交场面。一次成功的外交活动,使联吴抗曹的统一战线得以形成。
“诸葛亮舌战群儒”是口才、学识的较量,也更是敏捷的思维和胆识的较量,这一段对话非常精彩,经常被后人津津乐道。可以说是“三寸不烂之舌,强于百万之师”的有力佐证!
“诸葛亮舌战群儒”,其实是诸葛亮说服孙权抗击曹操的一个序曲。当时在东吴的阵营中,对于曹操的百万雄兵压境,文臣武将有两派主张,即投降派和主战派。投降派的代表人物就是张昭、顾雍、虞翻、步骘、薛综等,要说服吴侯孙权,不说服这些整天在孙权耳边散布曹操威胁论、散布曹兵不可战胜论,并吵嚷着要投降的一班文臣谋士是不行的。但要说服这些满腹经纶的人物,也决非是一件易事!且看诸葛亮是怎样一步步取得论辩的胜利的!
第一个上来发难的是东吴谋士中的一号人物张昭,这个人是孙策手下的老臣,当是孙策临死时,嘱咐孙权“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可见这个人物在东吴的地位!
张昭的发难尖刻而锋芒毕露,简直就是一个下马威!虽然他的言辞带有羞辱和人身攻击的特点,但仍不失儒生的礼仪和客套,他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一步步逼迫孔明承认自己无能,最终达到羞辱孔明、杀一杀孔明傲气的目的。他和孔明斗了三个回合,但最后不得不甘拜下风,弄了个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被孔明含沙射影地讽刺了一通,只能暗暗地喊肚子疼。
张昭先投石问路,听说阁下经常自比管仲乐毅,是这样吗?张昭的试探之语,如果换了别人来回答,大概会说,不敢当!哪里哪里!那都是别人瞎说的,我怎敢自比管仲乐毅啊?但诸葛亮毫不客套、毫不退避,沉着应答,将话锋接了个正着,是啊,这只是我的小可之比。看来诸葛亮的口气很大,底气也十足!
张昭暗自高兴,这正是他需要的回答。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孔明这小子还是年轻啊,看来这个小子一下子就进套了、中计了,于是他步步紧逼,开始了第二个回合的发难。
这一次,张昭说到了当前的政局,想以当前刘备失败的事实逼迫孔明承认自己无能。不是吗?刘备得了你孔明,说他如鱼得水,准备大展宏图于天下,但却连自己驻扎的荆州也守不住,如今已被曹操夺去了,不知你们高层是怎么策划和决策的?
但孔明仍然底气十足,十分沉稳,是的,我们暂时处于不利形势,但那些失利都是客观原因造成的,如果要胜利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至于我们暂时屯兵江夏,那是为了别有良图,至于下一步采取什么策略,这是军事机密,不是等闲之辈可以知道的。恕我无可奉告!
两个回合下来,张昭越发得手,他暗自得意,心想孔明你小子还是年幼无知,你已不知不觉已经进了我的圈套。既然你已经承认自己曾经自比过管乐二人,那我就将管乐二人的在历史上建立的丰功伟绩和你目前的狼狈状况作一番比较,我看你接下来怎么答复,看你不出洋相才怪呢?!
言辞如此尖刻,观点如此咄咄逼人,羞辱和人身攻击并用,如疾风骤雨一般向孔明袭来!
且看孔明如何应答。
这时候,孔明还是不躁不怒,不温不火,沉着冷静,谈笑自若。孔明淡淡地一笑,先是打了一个比喻,表明自己的心胸和平生抱负,把话题轻轻荡开,使僵持的充满火药味的气氛有所缓和,也为自己换回了很大的面子:大鹏鸟展翅翱翔万里,它的志向岂是那些小鸟们能知道的?
然后,孔明用比喻论证自己的观点,证实了自己的非凡的谋略和军事才能,证明自己与管乐二人比较,有过之而无不及。随后又用事例论证,指出刘备集团暂时失利的原因,和预期取胜的希望;最后孔明反客为主,反戈一击,含沙射影地指责像张昭之流只是夸辩之徒,虚誉欺人之辈,虽然坐议立谈,无人可及;但是临机应变,百无一能。
三个回合下来,张昭被弄了个无言以对,自取其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斗败了张昭,孔明已经取得了一大半的胜利,接下来,谁会出来发难呢?这个人就是虞翻。他说:“今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公以为何如?”孔明说:“曹兵乃蚁聚乌合之众,虽百万不足惧也。”虞翻接着说,你们累战累败,还说什么不惧,这不是吹牛,说大话吗?!
其实,孔明已经看出了他是持“曹兵威胁论”的一个谋士,于是他抓住这一特点,一针见血,直指他的痛处,指出他的指导思想上的空虚和谬误:“刘豫州以数千仁义之师,安能敌百万残暴之众?退守夏口,所以待时也。今江东兵精粮足,且有长江之险,犹欲使其主屈膝降贼,不顾天下耻笑。由此论之,刘豫州真不惧操贼者矣!”虞翻不能对。
是的,我们在抵抗曹兵中曾经失败过,但我们几千人的微弱兵力都不怕曹操的虎狼之师,你们江东兵精粮足,还有长江的天险在屏障,但却人人怕得要死,个个都在唆使主子屈膝投降,你们这样胆小如鼠,还有什么脸面在世间为人?!虞翻当然无话可对。
第三个上来发难的是步骘,他直接讥讽孔明是苏秦张仪之流,是一个只会舌辨的谋士。孔明没有辩驳,接住话锋,说,就是苏秦张仪,还有匡扶人国之谋,也不像你们这些怕死鬼只知道投降,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苏秦张仪之流?!把这个步骘说的无言以对,满面羞惭!
第四个发难的是薛综。其实这个薛综持的是“王朝兴衰论”,指出汉室的灭亡、曹操的兴盛是不可阻挡的历史规律。所以东吴不可逆历史潮流而行事。言下之意,那就是只有投降才是上策!
平心而论,这一观点是有道理的。孔明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怎会不知道这个王朝兴衰的道理?他在隆重对策时不就分析了曹操的实力了吗?——“此诚不可与争锋”,但这时候孔明是不能就范的!于是孔明抛出了王朝正统观点论,不仅仅是反唇相讥,我看几乎是诅咒和辱骂:“薛敬文安得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乎!夫人生天地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公既为汉臣,则见有不臣之人,当誓共戮之:臣之道也。今曹操祖宗叨食汉禄,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天下之所共愤;公乃以天数归之,真无父无君之人也!不足与语!请勿复言!”薛综满面羞惭,不能对答。这一骂,骂的有理有据,骂得痛快淋漓!而且又极符合当时的儒家正统学说,当然薛综无言以对,只有白白地挨骂了!
第五个上来发难的是陆绩。他的观点是“等级门第论”。他说什么曹操是相国曹参之后,而刘备乃是织席贩履之夫,怎能与曹操相抗衡?
看来这个陆绩是想用等级观念来羞辱刘备、诸葛亮。诸葛亮轻而易举就将它的观点驳倒了,并以事实论证,指出这是狗眼看人低的小儿之语:“曹操既为曹相国之后,则世为汉臣矣;今乃专权肆横,欺凌君父,是不惟无君,亦且蔑祖,不惟汉室之乱臣,亦曹氏之贼子也。刘豫州堂堂帝胄,当今皇帝,按谱赐爵,何云无可稽考?且高祖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织席贩屦,又何足为辱乎?公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共语!”
第六个上来发难的是严畯,他批驳孔明强词夺理,谈得不是正论,并质问孔明平时治何经典。看来是想用“学院派”来标榜自己,并批评孔明没有什么学识。第七个上来发难的是程德枢,他批评孔明好为大言,爱吹牛,大概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这两个看来都是“学院派”的,都是想用经典和学问来压倒孔明。
没想到孔明的一番话,用雄辩的不可反驳的语言反击了那些只有书本知识,没有实践经验的“世之腐儒”、“小人之儒”,说他们只知道“寻章摘句,唯务雕虫,专工翰墨、好后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说的这两位学院派的人物无言以对!
欣赏完了诸葛亮舌战群儒,再说说诸葛亮出使江东的真正意图。虽然孔明口口声声说什么刘皇叔是汉室之胄,领导的军队是匡扶汉室的正义和仁义之师,而且面对曹操的百万雄师是如何如何的不畏强敌,是如何如何的勇敢,是多么的视死如归,但冷静观之,这只是外交上的辞令,是言不由衷的蛊惑人心之语,因为他内心里却打着另外一个如意算盘。那是什么呢?
诸葛亮自有他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作为刘备的军师,他自然要为刘备集团着想,要抓住有利战机,在曹操与孙权的南北军的战争中渔利!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军队和兵力只有几千人,将领也只有关、张、赵等人,而关羽的一万人,也是他借人家刘琦的。其实,所以诸葛亮的阴谋目的在于:“亮借一帆风,直至江东,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南北两军互相吞并。若南军胜,共诛曹操以取荆州之地;若北军胜,则我乘势以取江南可也。”
也就是说,诸葛亮的用心是险恶的!他其实是想说服孙权,想让他与曹操大战一场,自己则坐山观虎斗,然后于中取事,坐收渔翁之利!这就是诸葛亮的本来面目,这与他舌战群儒时使用的外交辞令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总之,诸葛亮舌战群儒就像交响乐的一个雄壮而华丽的序曲,是他出使东吴的外交活动的一个序幕,但这一序幕的出色上演,是诸葛亮才学的又一次出色表现,使诸葛亮在三国中的知名度更高了!诸葛亮通过分析天下形势,分析敌我的军事实力,以雄辩的口才舌战群儒、智激吴侯孙权和都督周瑜,最终促成了孙刘联盟,促成了孙刘联合抗曹的统一战线,因此诸葛亮这一次外交活动是非常成功的,也是非常具有战略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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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张昭等见孔明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料道此人必来游说。张昭先以言挑之曰:“昭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乐。此语果有之乎?”孔明曰:“此亮平生小可之比也。”昭曰:“近闻刘豫州三顾先生于草庐之中,幸得先生,以为如鱼得水,思欲席卷荆襄。今一旦以属曹操,未审是何主见?”孔明自思张昭乃孙权手下第一个谋士,若不先难倒他,如何说得孙权,遂答曰:“吾观取汉上之地,易如反掌。我主刘豫州躬行仁义,不忍夺同宗之基业,故力辞之。刘琮孺子,听信佞言,暗自投降,致使曹操得以猖獗。今我主屯兵江夏,别有良图,非等闲可知也。”昭曰:“若此,是先生言行相违也。先生自比管、乐,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乐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齐七十余城:此二人者,真济世之才也。先生在草庐之中,但笑傲风月,抱膝危坐。今既从事刘豫州,当为生灵兴利除害,剿灭乱贼。且刘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纵横寰宇,割据城池;今得先生,人皆仰望。虽三尺童蒙,亦谓彪虎生翼,将见汉室复兴,曹氏即灭矣。朝廷旧臣,山林隐士,无不拭目而待:以为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拯民于水火之中,措天下于衽席之上,在此时也。何先生自归豫州,曹兵一出,弃甲抛戈,望风而窜;上不能报刘表以安庶民,下不能辅孤子而据疆土;乃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无容身之地:是豫州既得先生之后,反不如其初也。管仲、乐毅,果如是乎?愚直之言,幸勿见怪!”孔明听罢,哑然而笑曰:“鹏飞万里,其志岂群鸟能识哉?譬如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气脉和缓,便投以猛药厚味,欲求安保,诚为难矣。吾主刘豫州,向日军败于汝南,寄迹刘表,兵不满千,将止关、张、赵云而已:此正如病势尫羸已极之时也,新野山僻小县,人民稀少,粮食鲜薄,豫州不过暂借以容身,岂真将坐守于此耶?夫以甲兵不完,城郭不固,军不经练,粮不继日,然而博望烧屯,白河用水,使夏侯敦,曹仁辈心惊胆裂:窃谓管仲、乐毅之用兵,未必过此。至于刘琮降操,豫州实出不知;且又不忍乘乱夺同宗之基业,此真大仁大义也。当阳之败,豫州见有数十万赴义之民,扶老携幼相随,不忍弃之,日行十里,不思进取江陵,甘与同败,此亦大仁大义也。寡不敌众,胜负乃其常事。昔高皇数败于项羽,而垓下一战成功,此非韩信之良谋乎?夫信久事高皇,未尝累胜。盖国家大计,社稷安危,是有主谋。非比夸辩之徒,虚誉欺人:坐议立谈,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诚为天下笑耳!”这一篇言语,说得张昭并无一言回答。
座上忽一人抗声问曰:“今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公以为何如?”孔明视之,乃虞翻也。孔明曰:“曹操收袁绍蚁聚之兵,劫刘表乌合之众,虽数百万不足惧也。”虞翻冷笑曰:“军败于当阳,计穷于夏口,区区求教于人,而犹言‘不惧",此真大言欺人也!”孔明曰:“刘豫州以数千仁义之师,安能敌百万残暴之众?退守夏口,所以待时也。今江东兵精粮足,且有长江之险,犹欲使其主屈膝降贼,不顾天下耻笑。由此论之,刘豫州真不惧操贼者矣!”虞翻不能对。
座间又一人问曰:“孔明欲效仪、秦之舌,游说东吴耶?”孔明视之,乃步骘也。孔明曰:“步子山以苏秦张仪为辩士,不知苏秦、张仪亦豪杰也。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国之谋,非比畏强凌弱,惧刀避剑之人也。君等闻曹操虚发诈伪之词,便畏惧请降,敢笑苏秦、张仪乎?”步骘默然无语。忽一人问曰:“孔明以曹操何如人也?”孔明视其人,乃薛综也。孔明答曰:“曹操乃汉贼也,又何必问?”综曰:“公言差矣。汉传世至今,天数将终。今曹公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人皆归心。刘豫州不识天时,强欲与争,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乎?”孔明厉声曰:“薛敬文安得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乎!夫人生天地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公既为汉臣,则见有不臣之人,当誓共戮之:臣之道也。今曹操祖宗叨食汉禄,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天下之所共愤;公乃以天数归之,真无父无君之人也!不足与语!请勿复言!”薛综满面羞惭,不能对答。座上又一人应声问曰:“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犹是相国曹参之后。刘豫州虽云中山靖王苗裔,却无可稽考,眼见只是织席贩屦之夫耳,何足与曹操抗衡哉!”孔明视之,乃陆绩也。孔明笑曰:“公非袁术座间怀桔之陆郎乎?请安坐,听吾一言:曹操既为曹相国之后,则世为汉臣矣;今乃专权肆横,欺凌君父,是不惟无君,亦且蔑祖,不惟汉室之乱臣,亦曹氏之贼子也。刘豫州堂堂帝胄,当今皇帝,按谱赐爵,何云无可稽考?且高祖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织席贩屦,又何足为辱乎?公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共语!”陆绩语塞。
座上一人忽曰:“孔明所言,皆强词夺理,均非正论,不必再言。且请问孔明治何经典?”孔明视之,乃严酸也。孔明曰:“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且古耕莘伊尹,钓渭子牙,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弇之辈,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岂亦效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而已乎?”严峻低头丧气而不能对。
忽又一人大声曰:“公好为大言,未必真有实学,恐适为儒者所笑耳。”孔明视其人,乃汝阳程德枢也。孔明答曰:“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杨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程德枢不能对。众人见孔明对答如流,尽皆失色。
译文:
张昭等人见到孔明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料道此人必来游说。张昭先开口:“昭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孔明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乐。这话不知对不对?”
“先生托言,我怎么能和管;乐相比呢。”
“最近听闻刘皇叔三顾草庐之中,才得先生出山辅佐,以为如鱼得水,想要席卷荆襄。但是现在荆州已经属于曹操,不知先生有何高见?”诸葛亮知道张昭乃孙权手下第一谋士,要是不先难倒他,就不能说服孙权。
“要我取得荆州之地易如反掌。我主公刘备躬行仁义,不忍心夺得同宗基业,所以没有接受荆州。刘琮听信佞言,暗自投降曹操,才使得曹操如此猖獗。现在我主公刘备屯兵江夏,有什么企图,不是一般人会知道的。”
“孔明先生这样说不是与自己言行相违吗。先生在草庐之中,但笑傲风月,抱膝危坐。现在既然从事刘豫州,当为生灵兴利除害,剿灭乱贼。但是刘豫州没有得到先生之前,还可以纵横寰宇,割据城池;现在得到先生相助,应该是如虎添翼的,为何先生投靠豫州后,曹兵一出,马上就弃甲抛戈,望风而窜;上不能报刘表以安庶民,下不能辅孤子而据疆土;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无容身之地:刘豫州得先生之后,反而不如当初。”孔明听罢,哑然而笑曰:“鹏飞万里的其向志岂能是一般的鸟兽能够知道的?譬如人要是染上疾病,应当先用糜粥清洗肠胃,再用药物医治;待其腑脏调和之后,才可以用肉食以补身体,要是一开始就下重药医治:不等到气脉和缓,就投以猛药厚味,不就是找死吗?我主公刘豫州,先前败于汝南,投靠刘表,兵不过千,将只有关羽、张飞、赵云而已:新野山僻小县,人民稀少,粮食微薄,主公不过暂借容身罢了,你还真以为要坐守啊?然而火烧博望,白河用水,使夏侯敦,曹仁心惊胆裂:我看管仲、乐毅之用兵,不过过此而已。至于刘琮降操,豫州根本不知情;又不忍心乘乱夺同宗基业,此乃大仁大义。当阳之败,豫州见有数十万赴义之民,扶老携幼相随,不忍心抛弃,每日不过行十里地,不想进取江陵,甘心同败,最后寡不敌众,输了这很正常啊。昔日高祖数次败给项羽,但是却一战成功,这难道只有韩信的功劳吗?众人只是放眼一寸疆土,志向短浅,我无话可说。”诸葛亮这一篇大论,说得张昭无言回答。座上忽然起来一人抗声问:“现在曹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你以为如何?”
“曹操收袁绍之兵还没有安定!刘豫州以数千仁义之师,怎么能敌百万之众?退守夏口,是在等待时机。现在江东兵精粮足,还有有长江之险,要是江东之主投降曹操,不顾天下耻笑。我就无话可说”
这时又一人问道:“孔明你自己认为曹操是什么人呢?”
“曹操是汉贼,这还用问。”
“孔明此言差矣。汉室传世道至今,天数将尽。现在曹操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人心皆归。刘豫州不识天时,还想与他争夺天下,好比以卵击石,怎能不败?”
孔明厉声骂道:“薛敬文怎能说出这种畜生说的话!你生在天地之间,应当以忠孝为立身之根本。你既为汉臣,见到有不臣之人,应该放反抗到底,这才是为臣之道。现在曹操祖宗食汉朝俸禄,不思报效,反而还有篡逆之心,天下人之所共愤;你还敢为他说话,你没资格与我说话!闭嘴。”
诸葛亮以一人之力,力排众议。说得在场所有人无言以对。数巡之后,孙权看在座没有人可以对付得了诸葛亮,再加上自己也不想投靠曹操,于是便说:“曹操平生所讨厌的人:吕布、刘表、袁绍、袁术、刘豫州还有我。现在大多数已经死了,只剩下刘豫州与我还在。难道我不能保全父兄传于我之地,还要受制于人?我意已决。想要抵抗曹操,不知先生有什么好计策呢?”
“我家主公虽新败,但是关羽仍然率领精兵万人;刘琦领江夏士兵,也不下万人。曹操兵马,远来疲惫;最近又在追赶我家主公,轻骑一日夜行三百里,这就是强弩之末。再说北方人,不习水战。荆州士兵投降曹操,只是迫于形势。现在将军要是能和我家主公协力同心,。曹操军必破。”孙权听见诸葛亮的话十分高兴:“先生之言,令我茅塞顿开。传我军令即日商议起兵,共灭曹操!”遂令鲁肃将此意传谕文武官员,就送孔明于馆驿安歇。张昭知孙权欲兴兵,遂与众议曰:“中了孔明之计也!”急入见权曰:“昭等闻主公将兴兵与曹操争锋。主公自思比袁绍若何?曹操向日兵微将寡,尚能一鼓克袁绍;何况今日拥百万之众南征,岂可轻敌?若听诸葛亮之言,妄动甲兵,此所谓负薪救火也。”孙权只低头不语。顾雍曰:“刘备因为曹操所败,故欲借我江东之兵以拒之,主公奈何为其所用乎;愿听子布之言。”孙权沉吟未决。张昭等出,鲁肃入见曰:“适张子布等,又劝主公休动兵,力主降议,此皆全躯保妻子之臣,为自谋之计耳。原主公勿听也。”孙权尚在沉吟。肃曰:“主公若迟疑,必为众人误矣。”权曰:“卿且暂退,容我三思。”肃乃退出。时武将或有要战的,文官都是要降的,议论纷纷不一。且说孙权退入内宅,寝食不安,犹豫不决。吴国太见权如此,问曰:“何事在心,寝食俱废?”权曰:“今曹操屯兵于江汉,有下江南之意。问诸文武,或欲降者,或欲战者。欲待战来,恐寡不敌众;欲待降来,又恐曹操不容:因此犹豫不决。”吴国太曰:“汝何不记吾姐临终之语乎?”孙权如醉方醒,似梦初觉,想出这句话来。
- 北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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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张昭等见孔明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料道此人必来游说。张昭先以言挑之曰:“昭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乐。此语果有之乎?”孔明曰:“此亮平生小可之比也。”昭曰:“近闻刘豫州三顾先生于草庐之中,幸得先生,以为如鱼得水,思欲席卷荆襄。今一旦以属曹操,未审是何主见?”孔明自思张昭乃孙权手下第一个谋士,若不先难倒他,如何说得孙权,遂答曰:“吾观取汉上之地,易如反掌。我主刘豫州躬行仁义,不忍夺同宗之基业,故力辞之。刘琮孺子,听信佞言,暗自投降,致使曹操得以猖獗。今我主屯兵江夏,别有良图,非等闲可知也。”昭曰:“若此,是先生言行相违也。先生自比管、乐,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乐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齐七十余城:此二人者,真济世之才也。先生在草庐之中,但笑傲风月,抱膝危坐。今既从事刘豫州,当为生灵兴利除害,剿灭乱贼。且刘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纵横寰宇,割据城池;今得先生,人皆仰望。虽三尺童蒙,亦谓彪虎生翼,将见汉室复兴,曹氏即灭矣。朝廷旧臣,山林隐士,无不拭目而待:以为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拯民于水火之中,措天下于衽席之上,在此时也。何先生自归豫州,曹兵一出,弃甲抛戈,望风而窜;上不能报刘表以安庶民,下不能辅孤子而据疆土;乃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无容身之地:是豫州既得先生之后,反不如其初也。管仲、乐毅,果如是乎?愚直之言,幸勿见怪!”孔明听罢,哑然而笑曰:“鹏飞万里,其志岂群鸟能识哉?譬如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气脉和缓,便投以猛药厚味,欲求安保,诚为难矣。吾主刘豫州,向日军败于汝南,寄迹刘表,兵不满千,将止关、张、赵云而已:此正如病势尫羸已极之时也,新野山僻小县,人民稀少,粮食鲜薄,豫州不过暂借以容身,岂真将坐守于此耶?夫以甲兵不完,城郭不固,军不经练,粮不继日,然而博望烧屯,白河用水,使夏侯敦,曹仁辈心惊胆裂:窃谓管仲、乐毅之用兵,未必过此。至于刘琮降操,豫州实出不知;且又不忍乘乱夺同宗之基业,此真大仁大义也。当阳之败,豫州见有数十万赴义之民,扶老携幼相随,不忍弃之,日行十里,不思进取江陵,甘与同败,此亦大仁大义也。寡不敌众,胜负乃其常事。昔高皇数败于项羽,而垓下一战成功,此非韩信之良谋乎?夫信久事高皇,未尝累胜。盖国家大计,社稷安危,是有主谋。非比夸辩之徒,虚誉欺人:坐议立谈,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诚为天下笑耳!”这一篇言语,说得张昭并无一言回答。
座上忽一人抗声问曰:“今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公以为何如?”孔明视之,乃虞翻也。孔明曰:“曹操收袁绍蚁聚之兵,劫刘表乌合之众,虽数百万不足惧也。”虞翻冷笑曰:“军败于当阳,计穷于夏口,区区求教于人,而犹言‘不惧",此真大言欺人也!”孔明曰:“刘豫州以数千仁义之师,安能敌百万残暴之众?退守夏口,所以待时也。今江东兵精粮足,且有长江之险,犹欲使其主屈膝降贼,不顾天下耻笑。由此论之,刘豫州真不惧操贼者矣!”虞翻不能对。
座间又一人问曰:“孔明欲效仪、秦之舌,游说东吴耶?”孔明视之,乃步骘也。孔明曰:“步子山以苏秦张仪为辩士,不知苏秦、张仪亦豪杰也。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国之谋,非比畏强凌弱,惧刀避剑之人也。君等闻曹操虚发诈伪之词,便畏惧请降,敢笑苏秦、张仪乎?”步骘默然无语。忽一人问曰:“孔明以曹操何如人也?”孔明视其人,乃薛综也。孔明答曰:“曹操乃汉贼也,又何必问?”综曰:“公言差矣。汉传世至今,天数将终。今曹公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人皆归心。刘豫州不识天时,强欲与争,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乎?”孔明厉声曰:“薛敬文安得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乎!夫人生天地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公既为汉臣,则见有不臣之人,当誓共戮之:臣之道也。今曹操祖宗叨食汉禄,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天下之所共愤;公乃以天数归之,真无父无君之人也!不足与语!请勿复言!”薛综满面羞惭,不能对答。座上又一人应声问曰:“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犹是相国曹参之后。刘豫州虽云中山靖王苗裔,却无可稽考,眼见只是织席贩屦之夫耳,何足与曹操抗衡哉!”孔明视之,乃陆绩也。孔明笑曰:“公非袁术座间怀桔之陆郎乎?请安坐,听吾一言:曹操既为曹相国之后,则世为汉臣矣;今乃专权肆横,欺凌君父,是不惟无君,亦且蔑祖,不惟汉室之乱臣,亦曹氏之贼子也。刘豫州堂堂帝胄,当今皇帝,按谱赐爵,何云无可稽考?且高祖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织席贩屦,又何足为辱乎?公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共语!”陆绩语塞。
座上一人忽曰:“孔明所言,皆强词夺理,均非正论,不必再言。且请问孔明治何经典?”孔明视之,乃严酸也。孔明曰:“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且古耕莘伊尹,钓渭子牙,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弇之辈,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岂亦效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而已乎?”严峻低头丧气而不能对。
忽又一人大声曰:“公好为大言,未必真有实学,恐适为儒者所笑耳。”孔明视其人,乃汝阳程德枢也。孔明答曰:“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杨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程德枢不能对。众人见孔明对答如流,尽皆失色。
- LuckySX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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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战群儒是《三国演义》里面的。那个是白话文,跟现代文差不多的,还需要译文吗?
原文:
张昭等见孔明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料道此人必来游说。张昭先以言挑之曰:“昭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乐。此语果有之乎?”孔明曰:“此亮平生小可之比也。”昭曰:“近闻刘豫州三顾先生于草庐之中,幸得先生,以为如鱼得水,思欲席卷荆襄。今一旦以属曹操,未审是何主见?”孔明自思张昭乃孙权手下第一个谋士,若不先难倒他,如何说得孙权,遂答曰:“吾观取汉上之地,易如反掌。我主刘豫州躬行仁义,不忍夺同宗之基业,故力辞之。刘琮孺子,听信佞言,暗自投降,致使曹操得以猖獗。今我主屯兵江夏,别有良图,非等闲可知也。”昭曰:“若此,是先生言行相违也。先生自比管、乐,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乐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齐七十余城:此二人者,真济世之才也。先生在草庐之中,但笑傲风月,抱膝危坐。今既从事刘豫州,当为生灵兴利除害,剿灭乱贼。且刘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纵横寰宇,割据城池;今得先生,人皆仰望。虽三尺童蒙,亦谓彪虎生翼,将见汉室复兴,曹氏即灭矣。朝廷旧臣,山林隐士,无不拭目而待:以为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拯民于水火之中,措天下于衽席之上,在此时也。何先生自归豫州,曹兵一出,弃甲抛戈,望风而窜;上不能报刘表以安庶民,下不能辅孤子而据疆土;乃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无容身之地:是豫州既得先生之后,反不如其初也。管仲、乐毅,果如是乎?愚直之言,幸勿见怪!”孔明听罢,哑然而笑曰:“鹏飞万里,其志岂群鸟能识哉?譬如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气脉和缓,便投以猛药厚味,欲求安保,诚为难矣。吾主刘豫州,向日军败于汝南,寄迹刘表,兵不满千,将止关、张、赵云而已:此正如病势尫羸已极之时也,新野山僻小县,人民稀少,粮食鲜薄,豫州不过暂借以容身,岂真将坐守于此耶?夫以甲兵不完,城郭不固,军不经练,粮不继日,然而博望烧屯,白河用水,使夏侯敦,曹仁辈心惊胆裂:窃谓管仲、乐毅之用兵,未必过此。至于刘琮降操,豫州实出不知;且又不忍乘乱夺同宗之基业,此真大仁大义也。当阳之败,豫州见有数十万赴义之民,扶老携幼相随,不忍弃之,日行十里,不思进取江陵,甘与同败,此亦大仁大义也。寡不敌众,胜负乃其常事。昔高皇数败于项羽,而垓下一战成功,此非韩信之良谋乎?夫信久事高皇,未尝累胜。盖国家大计,社稷安危,是有主谋。非比夸辩之徒,虚誉欺人:坐议立谈,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诚为天下笑耳!”这一篇言语,说得张昭并无一言回答。
座上忽一人抗声问曰:“今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公以为何如?”孔明视之,乃虞翻也。孔明曰:“曹操收袁绍蚁聚之兵,劫刘表乌合之众,虽数百万不足惧也。”虞翻冷笑曰:“军败于当阳,计穷于夏口,区区求教于人,而犹言‘不惧",此真大言欺人也!”孔明曰:“刘豫州以数千仁义之师,安能敌百万残暴之众?退守夏口,所以待时也。今江东兵精粮足,且有长江之险,犹欲使其主屈膝降贼,不顾天下耻笑。由此论之,刘豫州真不惧操贼者矣!”虞翻不能对。
座间又一人问曰:“孔明欲效仪、秦之舌,游说东吴耶?”孔明视之,乃步骘也。孔明曰:“步子山以苏秦张仪为辩士,不知苏秦、张仪亦豪杰也。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国之谋,非比畏强凌弱,惧刀避剑之人也。君等闻曹操虚发诈伪之词,便畏惧请降,敢笑苏秦、张仪乎?”步骘默然无语。忽一人问曰:“孔明以曹操何如人也?”孔明视其人,乃薛综也。孔明答曰:“曹操乃汉贼也,又何必问?”综曰:“公言差矣。汉传世至今,天数将终。今曹公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人皆归心。刘豫州不识天时,强欲与争,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乎?”孔明厉声曰:“薛敬文安得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乎!夫人生天地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公既为汉臣,则见有不臣之人,当誓共戮之:臣之道也。今曹操祖宗叨食汉禄,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天下之所共愤;公乃以天数归之,真无父无君之人也!不足与语!请勿复言!”薛综满面羞惭,不能对答。座上又一人应声问曰:“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犹是相国曹参之后。刘豫州虽云中山靖王苗裔,却无可稽考,眼见只是织席贩屦之夫耳,何足与曹操抗衡哉!”孔明视之,乃陆绩也。孔明笑曰:“公非袁术座间怀桔之陆郎乎?请安坐,听吾一言:曹操既为曹相国之后,则世为汉臣矣;今乃专权肆横,欺凌君父,是不惟无君,亦且蔑祖,不惟汉室之乱臣,亦曹氏之贼子也。刘豫州堂堂帝胄,当今皇帝,按谱赐爵,何云无可稽考?且高祖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织席贩屦,又何足为辱乎?公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共语!”陆绩语塞。
座上一人忽曰:“孔明所言,皆强词夺理,均非正论,不必再言。且请问孔明治何经典?”孔明视之,乃严酸也。孔明曰:“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且古耕莘伊尹,钓渭子牙,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弇之辈,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岂亦效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而已乎?”严峻低头丧气而不能对。
忽又一人大声曰:“公好为大言,未必真有实学,恐适为儒者所笑耳。”孔明视其人,乃汝阳程德枢也。孔明答曰:“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杨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程德枢不能对。众人见孔明对答如流,尽皆失色。
- 苏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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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等人看见孔明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料想这人一定是来江东游说。张昭首先用言语试探他道:“我张昭是江东一个身份低微、地位浅薄的人,长久以来就听说诸葛先生您高卧在隆中,将自己比作春秋时的良相管仲;良将乐毅。这话当真有么?”孔明说:“这不过是我诸葛亮生平一个寻常的比喻罢了。”张昭问道:“近期听说刘备到隆中草庐之中三次拜访先生,有幸请来先生,认为好像游鱼得到了活水那样畅快,本想要占据荆州襄阳一带。现在(这些地方)却全部归属了曹操,不知道您有何见解?”孔明自己寻思:这张昭是孙权手下第一个谋士,如果不先难倒他,怎么能说服孙权,于是答道:“以我看来要夺取汉江上的城池,真是易如反掌。我的主公刘备亲自做表率施行仁义,不忍心夺取同宗刘表大人的基业,所以极力推辞(掌管荆州)。刘琮(注:刘表的小儿子)这小子,听信奸邪的谗言,暗地里私自投降曹操,才使得曹操得以(占领荆州、襄阳)猖狂肆虐。现在我的主公(刘备)在江夏驻扎,另外有好的计划,并不是等闲之辈可以知晓的。”张昭说:“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先生的语言和行为相违背了。先生将自己比作管仲、乐毅,管仲任齐桓公的相国,称霸诸侯,以一国之力驾驭天下;乐毅扶持微弱的燕国,攻取七十多座城池:这两人,实在是救济天下的大才啊。先生在草庐之中,只是谈笑风生,听风赏月,双手抱膝,正襟危坐。现在已然跟随了刘备,应当为天下百姓谋利除害,剿灭乱贼。然而刘备没有请来先生之前,尚且纵横天下,割据城池;现在得到了先生,人人都抬首仰望期盼着。即使连身高刚满三尺的小孩,也说您(得到诸葛亮以后)犹如是猛虎生出翅膀,汉室的复兴,曹氏的覆灭也应该马上给将要实现。朝廷中的旧臣,山林中的隐士,没有不拭目而待的:他们都认为拂去天边的乌云,仰望日月的光辉,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带领天下人民走向安定,就在此时啊。为什么先生自从归顺了刘备之后,曹兵一旦出击,(刘备的军队)就弃甲抛戈,望风而逃;(这样)向上不能报答刘表来安抚庶民百姓,向下不能辅助(刘表的)孤子而据守疆土;随后放弃新野,退走樊城,败逃当阳,奔窜夏口,简直没有容身的地方:这样看来刘备得到先生之后,反而不如从前了。管仲、乐毅,果真是这样的么?这是我愚昧直率的言论,希望您不要见怪!”孔明听完,哑然而笑,说道:“大鹏远飞万里,他得志向又哪是群鸟所能知道的?好像一个人深染重病,应当先给他喝稀粥,并给他服用缓和的药剂;待到病人的腑脏调和,形体稍稍恢复,然后再给他进补肉食,服用猛药:则病根就能全部祛除,病人才能得以痊愈。如果不等病人的气脉和缓,就给他服用猛药肉食,想要求得保全,真是太困难了。我的主公刘备,往日在汝南战败,寄居在刘表这里,士兵不满一千,将领只有关羽、张飞、赵云而已:这正如身体孱弱、病入膏肓的病人那样,新野是偏远山区里的小县,人口稀少,粮食不足,刘备不过是暂时借用来容身罢了,哪里是真要在这里镇守?盔甲兵器不完备,城郭不坚固,军队没有经过良好的训练,粮草(少到)不能满足隔天的需求,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军在博望用火攻,在白河用水攻,使夏侯敦、曹仁这样的将领都心惊胆裂:我私下认为管仲、乐毅的用兵之道,也不过如此。至于刘琮投降曹操,刘备实在出于不知情;况且又不忍心乘乱夺取同宗的基业,这真是大仁大义啊。我军当阳失利,刘备眼见有数十万因大义相随的百姓,扶老携幼跟在后边,不忍心抛弃他们,一天走才十里,不考虑进取江陵城(注:荆州军器钱粮的囤积地,军事重镇),甘与同败,这不也是大仁大义吗。寡不敌众,胜负乃是兵家常事。昔日高皇帝(刘邦)数次败在项羽手下,然而垓下一战成功,这不是韩信的妙计吗?况且韩信长期侍奉高皇帝(刘邦),也并非每次都胜利。那国家大计,社稷安危,应当是有主谋的人来谈论。并不是像那些夸夸其谈,巧言善辩的人,虚慕荣誉而欺骗众人:坐着议论站着博谈,没人能比;到临机应变时,却没有一点能耐。真是被天下人耻笑啊!”这一篇言语,说得张昭并无一言回答
情节
曹操既得荆、襄,追逐刘备于江夏。计点大兵八十三万,水陆并进,船骑双行,沿江而来,耽耽焉虎视东吴;且驰檄孙权,使之会猎于江夏,其意实欲孙权降服也。孙权不得主意,使鲁肃往江夏,以吊丧为名,探看刘备举动。诸葛亮正与刘备计议,欲联络东吴,藉作援助;而鲁肃亦有此意。邀诸葛亮同回,为孙刘通好之地。孙权闻卧龙先生至,喜不自胜,乃聚文武于帐下,使诸葛亮先见东吴英俊,以自夸人材之盛。于是,一班谋士如张昭、顾雍、虞翻、步骘、薛琮、陆绩、严畯、程德枢等,互相问难,诸葛亮一一对答,毫无阻滞;众人语塞,无敢与之抗辩,心中亦非常敬服。仍由鲁肃引见孙权,诸葛亮用反言激之,以绝其降服之心,坚其拒敌之态。孙权因留诸葛亮于东吴参赞军务,命周瑜为大都督,统率将士,出三江口下寨,与曹操决战。